失忆了的法师脾气更好了是真的。她指了指雅歌塔留下坑的位置,拎起了瑞尔福问:“羡慕吗?”后者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并伴随着一声悲哀的叹息,好像刚刚那个捧脸犯痴犯傻的人不是她一样。“说点正事,你最近见到宰相了吗?”瓦伦娜把她又往上提了提,像是咬耳朵一样说着悄悄话,明明他们都知道在瑞尔福的炼金力场之下,没有人会发现他们,除非比他们厉害太多的。“你说那个梦魇?”瑞尔福摸了摸胳膊,即使这只是一具炼金材质组成的身躯,提起梦魇的时候还是会让她觉得不舒服。她当即否认:“我怎么会见到他?”梦魇本身就是个不可思议的种族,他们的生命没有白天和黑夜,也没有新生与死亡。每一只梦魇死去的时候都是新生的时候,他们的永不停歇的思维中断于此,然后从尚未消散的躯壳之上分化出新的一只,就像是精灵诞生于母树一样,对梦魇来说,上一只梦魇死去的躯壳就是重新孕育的枝干。宰相就是这么诞生的,上一任魔王亦是如此,他们源于同一具九百多年前死去的梦魇躯-壳。杀死他的人是法师,因为他杀死了法师喜欢的人,但从他遗骸上新生的两个都忘却了这件事,一个勤勤恳恳侍奉着魔王,目前疑似正在休假,另一个成为魔王又被推翻,如今被关押在黑塔之下。瓦伦娜抠出了瑞尔福的一只眼睛,放在自己的眼前欣赏,她们三目相对,落单的那一只眼睛正在飞速寻找一个焦点,就是不肯多看瓦伦娜一眼。“你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神都挺逼真的,尤其是里面那个心虚的意思,炼金大师啊,别在我面前装傻。我知道你在他们的脑域网里做了些手脚,现在我想知道你的小动作起作用了吗?”又一次被这种手段威胁,瑞尔福当然不允许自己反复在一个坑里跌倒,但奈何恶势力的日益嚣张,上次还只是威胁要把她扔进防腐剂里泡一泡,这次就要把她丢进尸油里。尸油不适合用来护理零件,于是瑞尔福妥协地飞快,“我很肯定它起了作用,那些梦魇的每一次谈话我都知道,他们脑子里的东西我都一清二楚。”“暂时无事?”“是的,我保证!”“看到了吗?”瓦伦娜指着那片空地,雅尔塔压塌的一块儿已经重新茂盛了起来,除了被路易斯采走做花环的那一簇,但很快也会长好。“多么和谐。”她拍了拍手,“你不会想这再一次被人破坏吧?”这还得感谢法师的不离不弃。瑞尔福又想感慨他们感天动地的爱情了,如果两个都没有失忆就更好了。“俩傻子。”瓦伦娜冷笑。明明说的是那两人,但瑞尔福莫名觉得自己在挨骂,她一向不擅长思考这方面的问题,只有精密的炼金术对她而言是简单的。于是她凛然地昂首挺胸,端起了自己神秘炼金术士的架子,故作深沉:“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啊。”瓦伦娜这次难得没有反驳她。安珀跟着路易斯乖乖地回了房间,她作为大法师时候的房间,就在路易斯卧房的隔壁。以前它们分别属于魔王和他的王后,路易斯没有王后,于是理所当然地被法师所占用,听起来有点奇怪,但两位当事人看起来都很满意。只是法师很少回来住就是了。安珀对自己的过去都是新奇的,但接受良好,还翻起了书架上的魔法实验记录本,字迹是一模一样,只是失忆后很少有机会需要书写而已。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想起来什么法术相关的事情,只能随着本能打了个响指,房间内的蜡烛同时受到召唤般飘忽而起,又随着她的想法而熄灭。“那我到底是做什么的?”路易斯如实告知:“我也不知道。”他正在非常仔细地把花绒从银色的长发上勾下来,花环被挂在了窗台上,花海里飘起来的絮弄得她满头都是,银色的长发冰凉地穿过指间地缝隙,是路易斯很喜欢的手感,他会很小心地不去弄疼她。“那你还说喜欢我?”路易斯顿住了手,他话语幽怨说:“明明是你不想告诉我。”然后你就真不去管了是吧。总之安珀觉得这不对劲,如果自己一定要瞒着别人做什么的话,那十有八九是对不起他的事情,虽然她可能并非有意。好在路易斯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失忆的法师格外好说话,他话语轻快地做出了安排:“在你想起来之前还是住在这儿吧,我可不敢让你一个人呆在黑塔那儿。”黑塔之下不管关着什么,路易斯都不认为会是件好事,摆在眼前最好的安排就是让安珀远离她的小秘密,留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