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事,睡得并不踏实,爱洛一大早就醒了,既是睡不着,又怕睡过头。
干脆起来,用凉水洗了脸,漱了口,把乱七八糟的半长头发编成两根长辫子,再用一根毛糙的发绳扎成双层短辫。
换上平日里穿的灰色裙子,套上鞋,先打开抽屉,取出泰勒夫妇的衣服放在床上,再把床底的两双皮鞋拿出来,用床单打成一个包袱。
然后把她的衣服叠在一起,拆下家里那块洗得半透的窗帘,打成第二个更小的包袱。
接着又归拢了看上去能用,且带走不易碎的生活物品,加上仅有的土豆野菜干面包,凑在一起装进麻布袋。
环视了略显空旷的小屋,爱洛下定决心:“必须孤注一掷了,虽然莉丽丝说只是去镇上看看,但离开这里的机会很大可能只有一次。不管是做女仆,还是做乞丐,总比冬天冻饿毙命于偏远乡村强,那样也太给魂穿女丢脸了。哪怕换张地图,我也算努力证明了自己没躺平,绝不死于新手村是基本底线。”
为了这次远行,爱洛把手里的钱币分成两份,一份昨夜缝在裙子内侧的暗袋里,另一份早起时塞进外套内袋,还用针线缝得只留一个硬币大小的口子。
担心发出声音引人注意,她甚至用最喜欢的波点发带裹了硬币,才放进口袋,做完这些,拎着大小包袱站在院子里的时候,天还没亮。
这就要出发了。
爱洛深吸一口气,转身关好门,用绳子把门扣绑死。走到路边,又停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沉默在黎明前黑暗中的小石屋,双手提着行李,大步向村口走去。
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时,就能看见树下停着的双轮载货马车,黄挽马甩着尾巴,不时低头在吃地上的干草,车上隐约有几个人影,树后站着两个人,在低声交谈。
走到马车侧面,大小包裹上高高坐着莉丽丝的家人,空了一半的位置,并没有见到村里的其他人。
“爱洛,你来了,快点儿把东西放好,上来等着,就要走了。”
莉丽丝的大哥,十七八岁,有着同样红发的莫里森·波比勒跳下车,憨厚地冲爱洛一笑,接过她手上的包袱,跟其他的行李放在一起,伸手把爱洛托上马车,让她挤到莉丽丝的身边。
“谢谢莫里森哥哥。”
求人帮忙,爱洛的小嘴很甜:“安娜婶婶,你今天看起来真精神。”
跟莉丽丝的母亲问了好,她轻轻拍了拍莉丽丝的妹妹,这会儿睡意正浓的格蕾丝,招来小姑娘的嘀咕声。
稳稳当当坐好后,爱洛用手碰了碰莉丽丝,低声问道:“就我们这几个人去镇上吗?”
“当然不是。还在等铁匠法里斯叔叔和他儿子。”莉丽丝回答道。
“他也去镇上找活吗?”
“应该是吧,我听见他跟我爸爸这样说的。”
“哦。”
没等爱洛再问,从远处又走来两个人。一个身上背着长柄铁锤,另一个抱着大卷行李,是法里斯和他唯一的儿子韦克。
“人齐了,我们出发。”
在树后低声说话的车夫安德烈,和莉丽丝的父亲,尼克·波比勒转了过来。
安德烈伸手把拴马的绳子从树上解下来,尼克则绕到右侧,莫里森伸手拉了父亲一把,让他坐在马车前部,距离车夫最近的位置。
铁匠法里斯同尼克和安德烈打完招呼,跟韦克走到马车尾部,将行李架上去,从后面爬上车。这个位置背对着马匹,脸朝后方,虽然颠簸,却是一个避风的好地方。
“车动了,大家坐好。”
磨坊车夫安德烈扬了扬手里的马鞭,挽马拉着载满了人和货的车,缓缓起步,沿着蜿蜒的土路向着小镇方向前行。
一路无话……
颠簸了三个小时后,马车顺利到达小镇的外围,停在一间有些破败的旅馆外,行李被卸在墙脚,大家各奔东西,去办自己的事。
安德烈去货场找拉货的活计,晚上回去,如果谁要回村,天黑之前还在这个地方等他。
法里斯父子去镇上的铁匠铺。铺子接了大单,需要更多的熟手,他之前已经跟铁匠铺说好了,去干计件的活。
莉丽丝一家和爱洛,则是肩扛手提走进旅馆,安娜婶婶的表亲,带信儿说他就在这个旅馆落脚。
说是旅馆,不过是一栋沿街的二层小楼,招牌上的字母已经难以辨认,斑驳的石墙,掉漆的木门,无一不在彰显岁月的痕迹和生活的艰辛。
站在小小的门厅,能看见左手边的接待柜台后,一个穿着蓝色细条纹长袖宽边裙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椅子上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