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阴暗里,花束便成了他与曙光唯一的连接。
花朵摩擦发出细小的沙沙声,鹿亦心顿时笑得眉眼弯弯。
他接过了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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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鹿亦心的小院子便来了一位苍古神殿的侍卫。
感受到来客的神且行与鹿亦心对视一眼,解下珠帘,去了后院。
鹿亦心在确认将神且行的气息掩去的十分彻底后才急匆匆走出来,对来客福了一礼。
“心心,王叫你下午过去一趟呢,别忘了带上荷花酥。”
这来客不是别人,正是森王身边的亲信之一。
可是她还没拿到新的荷花呢,鹿亦心叹了口气,还是应下了。
叫她叫得如此匆忙,爷爷一定是刚处理完政务,万分疲倦。
她从不插手族中事务,每次过去也就是陪着爷爷说几句话,给他捏捏肩捶捶背。
不过荷花酥她是做不了啦,好在这会子正式桃花开的时段,她挑了些饱满的桃花,紧赶慢赶赶出了一小篮桃花糕。
“你也尝尝。”
她赶紧给神且行嘴里塞了一个,急吼吼地抄起竹篮夺门而出。
太甜,甜得发腻。
神且行盯着鹿亦心仓皇的背影,隐了身形,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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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今天做的是桃花糕,您快尝尝好不好吃。”
鹿亦心坐在森王身侧,双手合十,满脸期待地看着森王。
“好吃,心心做的爷爷都喜欢。”森王捋了捋胡子,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习惯了一刻也不消停的尔虞我诈,却难免心力交瘁,鹿亦心就像是一个小太阳,温暖了他疲惫不堪的身躯。
他真的是太苍老了,他的手像树皮一样皴皱,发像冬草一样干枯,身体像被蛀空了的树干,他深知自己大限将至,却实在不知传位谁人。
目前尚未有人达到能够治理并振兴森族的标准,这里的人愈发自私自利,昏庸愚蠢,再这样下去,森族迟早会被他们毁掉。
近日来族里暗流汹涌,硝烟不断,就算是他也会疲惫。
森王暗叹一声,这孩子性格单纯善良,可在如今的森族中实在算不上是好事,他不怕别的,就怕自己走后她会被欺负。
“心心,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森王沉默许久,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鹿亦心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鼻尖骤然一酸,轻声道:“您说什么呢。”
自从族内战乱不断,每逢她出门时,一路上有不少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她看,似乎能将她灼烧出一个洞来,她只能挑人少的路走,要么就披上斗篷,低下头匆匆快步走过,尽量最大幅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不爱撒谎,说实在的,她也委屈过。
她与森王的关系是最亲近的,如今倒成为众矢之的了。
可她真的从未想过继承森王这个位子,她也心知肚明,森王绝不会传位于她。
但这些话她不能跟森王说。
两人就着别的又说了几句话,恰好有侍卫进来,他面色不太好,似乎有要事相报,鹿亦心便很识相地离开了。
刚转过一条长廊,眼尾忽然瞄到一抹金色的身影,她立刻扭头,可那身影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片橙黄的羽毛从天而降,落在她头上。
她抓住羽毛,使劲瞅了瞅。
这是鸟羽?
可森族哪儿来的鸟羽。
她想不明白,不过还是将那根羽毛收进了小荷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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