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芹儿和轻雨见了礼,轻雨让乌芹儿坐,自己进屋倒茶去了。
乌芹儿叮嘱乌豆豆正事:“那仆役房里人多眼杂,你自己要当心,东西都贴身放。”
乌豆豆得意得撩起厚棉袄,露出里面的小布兜来:“这是香丫姐姐给我做的,以后让我把钱藏在这里面,就不会被偷了。”
乌芹儿见那小布兜是用上好的碎绸缎拼成的,想起来她在哪里听过香丫,她是云嬷嬷的外孙女乌芹儿以前在别人嘴里听到过她,听说在老太夫人屋里做针线丫头,体面得很。
轻雨再从屋里出来,端着个白瓷杯,手里拿着一方手绢,里面包了两块芙蓉糕,轻雨把芙蓉糕给他们姐弟分了,乌芹儿却注意到那帕子上的绣花,样式新颖得很,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轻雨见她感兴趣便把帕子递过去给她细看,手帕上用细线绣着几株花,花瓣呈淡紫色,上点缀着黄色斑点呈泪滴状像是孔雀的凤翎,层层叠叠的花瓣攀援而生,美得很梦幻,这花样确实稀奇乌芹儿没见过,轻雨解释道:“这是我们祁阳的凤翎花,不耐寒,你们这边冬天这样冷难怪没有。”
两个姑娘谈着这花样子,话很是投机,乌芹儿想起自己买的两条素丝绢来,自己手艺不算上佳,若能取个新意也算不错,试着问:“我刚好要绣两条丝帕,可以借姐姐这花样子用吗?”
轻雨大方应下,带着乌芹儿绕到了后头丫头们住的耳房,冬日屋里难免有些阴凉,可这里却透出一股暖香,空间比乌芹儿那个小间大了一倍,屋里归置得整整齐齐的,四个角各摆着一张挂着床帐的红木床,窗台下放着一个雕花梳妆台,台面上摆着放着几支珠花,胭脂膏粉。
轻雨把手里插着红梅的瓷瓶往梳妆台旁的高几上摆了,将乌芹儿领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自己从箱笼里翻出一个雕花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正是乌芹儿要的花样子,乌芹儿小心的翻看着,轻雨笑说:“这些花你们都没见过才觉得稀奇,要论绣工手艺,这屋里我可排不上号,我们屋里香丫姑娘的手艺才好呢。”
正说着一个娇俏的身影从门口进来,轻雨笑说:“你这人不禁念叨,正说你呢,你就回来了。”
“说我什么坏话呢。”香丫穿的一件兔毛镶边小棉袄,与她娇俏的性子相得益彰,看见乌芹儿问:“这是?”
“我是豆豆的姐姐,叫乌芹儿,多谢你照顾豆豆。”
香丫见她确实和豆豆有几分相像,两姐弟一样的眉眼,只是乌豆豆更憨直,乌芹儿更秀美,见轻雨和乌芹儿两人在讨论花样子,自己也翻出绣活来,三人品评了一番,多是轻雨、香丫两人说,乌芹儿安静听着,轻雨有见识,香丫有手艺,让她生出些艳羡。
说到兴头上香丫还上手简单给乌芹儿示范了好几种针法。
分别后乌芹儿捧着那盒子,又想起向阳垫付的药钱还没去还。匆匆回家数了十枚铜钱出来。
到了向家院子,院子里没人,屋里也听不到动静静悄悄的,乌芹儿喊了两声,见没有应声,正准备走,向阳扶着墙从里屋出来。
只他一个人在,乌芹儿不方便进院子,隔着篱笆墙问:“你好些了吗?”
“没多大事,我娘大惊小怪非叫我躺着。”向阳笑着答,指了指侧脸问:“你脸上的伤似乎肿了,上药了吗?”
乌芹儿抿嘴不答,从墙头那头掏出荷包举着:“正是来还你药钱的。”
对于她这个积极还债的,债主却并不领情,向阳还捂着胸口站在那不动。
这时只听一墙之隔的巷子外头传来一声高喊声:“卖炒栗子嘞!香喷喷的炒栗子!”
向阳故作可惜说:“许久没吃了炒栗子了,我还挺想的,可惜走不了。”他存着小心思,不想叫乌芹儿直接了当的还了钱像是撇清关系似的,若换做自己想要的东西,乌芹儿拿这钱替自己去买了,就可以当是两人之间的情谊。
乌芹儿脚不争气的往外头去了,好不容易追上走街串巷的小贩,买了东西回来时,向家院子里已经有了人声动静,乌芹儿躲在拐角处探头看,向阳盖着毯子,躺在院里的竹椅上,向厨娘在院里数落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伤还没好就乱动,向家大哥大嫂在院子里逗孩子。
若是去还钱算正经事,乌芹儿并不惧,可这一包炒栗子,当着他家人的面拿出来,算什么事!乌芹儿懊恼的捂着还温热的炒栗子往家去了。
在院门口遇到还背着小挎包的梁子恒,乌芹儿摸出一捧栗子给梁子恒贿赂说:“梁子恒,你帮我一个忙,把这个给你向阳哥哥送去,就说是你娘买的。”
放学回来的梁子恒连书包都没放下,被贿赂跑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