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环视四周,看不到盈盈的身影,一下子失落得无从掩饰——自己此生的知己啊,却不在身边,独自留在长安的深宫之中。 嫔妃和大臣们还是窥察到了世民哪里不对劲,徐充容轻声呼唤着,“陛下……”,世民才从稍稍回过神来。 他的脸色很快恢复了镇静,如往常一样向群臣举酒示意。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吕才眼见着《九功舞》,细品其中滋味,参透了些这其中深意。 不出所料,世民提前离席了。他没有让任何人作陪,说要早些回寝殿休息。李菁陪着他走到殿外,世民满眼都是盈盈当年为他所做的《九功舞》,还有当年在庆善宫旁边共赏名月的景象。 世民低头想着,盈盈现在宫中做什么呢?独坐?幽怨?作诗?琵琶?她会不会此刻也在如此的思念着自己……如今这满目新人,舞也不差,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当年的感觉了。 李菁猜到世民心中所想,上前一步询问道,“陛下,臣不如接了贤妃到庆善宫伴驾”。 世民见李菁猜到他的心思,便问道,“李菁,你是在晋阳府就跟在朕身边的人。你说说,盈盈她心中如何待朕。” 李菁听到陛下此言,心下暗想,都如此思念她了,心知肚明她千般万般的好,竟然还如此发问。于是回道,“陛下,盈盈自小就服侍陛下,她对陛下……其实陛下心里最清楚不过。微臣冷眼旁观,只知道她一心为了陛下,感情之深,难以言表”。 “嗯,朕当然知道。” “那你觉得朕待她如何。” “陛下是万圣之尊,自然不似寻常男子,又有六宫嫔妃,都在沐浴着陛下恩德……”李菁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先绕上一个大弯。 世民接过话来,“朕知道你想说的,你想说朕对她不够好。” “臣不敢……只是陛下也是身不由己。” 世民摇了摇头,一种疲惫的感觉涌上心头,“朕今日难过,是想到盈盈所献《九功舞》的‘念兹’一章。没有料到她曾经知朕如此之深,是朕难得的知己。以往,朕喜欢她在身边服侍,温柔、体贴,最能抚慰朕。也喜欢她那种坚忍不拔的毅力和才华,还有为了朕的那股拼劲儿。如今才知道她也是世上最懂得朕的人。” “陛下,既然明白贤妃种种的好,来日方长。她最是温顺,对陛下又一片深情。陛下若有意珍惜,也是不错的。” 世民叹了口气,“对,对,朕要好好待她,与她白头偕老。可是明儿的事,朕知道她怪朕,只是不说出来,但心里待朕不如从前了。” 李菁听了,心下觉得眼前这位君王实在有些苛责了,让人家失去唯一的儿子,还要人家不能有一丝的怨怪。世民看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李菁,朕对盈盈的感情,你也不懂。朕想要一个完美的她,完整,只属于朕,只有朕想要的样子。可是,自从她做了朕的妃子,欲求得多了,倒有些不配合朕了。” “陛下……贤妃没有欲求什么,只是……” 世民打断了他,“李菁,这些年,朕是不是变了?” “陛下怎么这么问?” “皇后去世后,朕是不是越来越专断,越来越让人难以接近了?” “陛下,您越说越远了。今日狩猎疲累了,不如早点儿歇着吧。” 世民叹了口气,“哎,可惜她没陪朕来……”巡幸 一夜无话。第二日,世民兴致不算很高,但还是带了嫔妃们一道游览庆善宫附近的秋山秋景色。杨藜也没有前来伴驾。她近来身子一直也不大好,世民恩准她前去李恪的封地潭州休养一阵。 除了韦氏姐妹和燕妃,此番前来的都是品阶较低的新人。她们第一次跟随陛下巡幸出宫,只有欢欣。她们在出生不久便已是贞观之年,世民于她们而言只是英主,那些艰辛来路说与她们也是无法体会。新人们发现世民的低落,寻常的邀宠完全不能对上世民的性子和这一次的心境,倒是有些怯怯。 兕子第一次来到庆善宫,她倒是能给世民带来一些欢欣和喜悦。父女一路同行,兕子缠着世民问东问西。 “这就是父皇出生的地方?” “是呀,那我一定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水土能养育了父皇这么优秀的人。” “那你要多想念你的祖母,太穆窦太后。因为她是好优秀,好优秀的人。只可惜祖母去世太早了。” “父皇,你在思念祖母。” “是啊,她一直都在父皇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