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方彪一个人在房间里躺了整整一天,一口饭都没吃,到最后,他都没力气喊了。
身下的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骚臭味,方彪眼睛发直的看着房间的某处,他此时终于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个动动手就能收拾得了张明芳的人了。
别说收拾张明芳,他现在连翻身都难以做到。
方彪终于老实了,张明芳一天给他送一顿饭,他也乖乖吃了。
他不小心拉床上,张明芳心情不好了,给他一个大逼兜,方彪也不敢骂。
因为他知道,要是他骂了,张明芳又一整天都不理他,那就意味着他一整天什么都吃不了,只能在充满臭味的床上,等着这一天结束。
这天,张明芳照例随意地放了一碗饭菜给方彪,方彪立刻捧着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此时他已经管不了好不好吃的问题了,尊严也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张明芳进来收拾,皱眉看着被方彪弄得脏兮兮的床,一巴掌扇到他脸上:“我说了让你吃饭小心一点,弄得到处都是,恶不恶心!”
方彪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他瘦了很多,眼神也不复往日的凶悍,看着也老了很多,头发乱糟糟的贴在脸上,身上也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
张明芳愿意给他换床单,完全是嫌弃味道太大,弄得家里都是臭的,至于给他洗澡,那是完全没有耐心的。
张明芳一边捏着鼻子换床单,一边嘴里骂着,是不是给方彪来一下。
外面传来方亭旭的声音:“妈妈,我作业写完了,你快过来检查!”
这才没多久,方亭旭的声音都活泼了很多。
张明芳原本不耐烦的神色立刻变了,温柔慈爱地高声道:“好,亭旭先看电视,妈妈马上就出来。”
“好!”方亭旭乖乖应了。
张明芳着急出去给方亭旭检查作业,换床单的动作快了很多,方彪忽然道:“我想见见亭旭。”
“你还有脸提亭旭!”张明芳表情立刻变了,用力掐在方彪身上:“亭旭永远不会来见你,永远不会。”
方彪惨叫起来,被张明芳眼疾手快地把床单塞到嘴里,惨叫声瞬间被堵了回去,嘴里是骚臭的床单,下身毫无知觉,方彪瞪大眼睛,眼里流下了泪水。
张明芳冷笑一声,也不给他换床单了,直接关上门转身离开。
她离开前关上了房间的灯,小小的窗户透不进来多少光,不知不觉,这间昏暗的房间,变成了噩梦般的存在。
明明以前他每次打完张明芳,被对方惨叫声烦的不行的时候,就会直接把张明芳拖进来,关上门。
为了防止对方跑出来,他还会把门反锁,任由浑身是伤的张明芳在里面自生自灭。
有一次张明芳发了高烧,伤口感染,差点就死了,方彪只隐隐记得这件事,他忘了张明芳最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总之,后面张明芳还是乖乖地给他收拾房间,每天按时做饭。
对他来说,张明芳就是随时随地能够发泄怒火的东西,不管为什么心情不好,打一顿就好了。
可自从他瘫在床上,方彪从一开始骂骂咧咧,到后面都不敢大声跟张明芳说话,甚至每天期待张明芳能过来。
虽然对方会给他几巴掌,但起码他能看到太阳,房间也不那么昏暗了。
张明芳再次踏入这个房间,已经是第二天了,方彪现在对于时间的变化已经没有那么敏感了,他不知道过去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只知道张明芳又给他送来了每天的饭。
方彪照例吃完了饭,他看向收拾床单的张明芳,忽然说:“我们离婚吧。”
张明芳动作一顿,看向方彪,方彪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毕竟这是对方一直向往的事。
这样的日子他真的过够了,离了婚就好了吧。方彪这样想,就跟以前的张明芳一样,对方以前也这么想。
然而,张明芳只是看了他一眼,嘲讽地笑了笑,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为什么要离婚,她要亲眼看着方彪生不如死,看向对方跟条狗一样,趴着用力吃着碗里的饭。
对方加注在她身上了十几年的痛苦,她现在又怎么会愿意离婚呢?
——
江亦清收到了张明芳的消息,对方认真的道了谢:“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或者哪天受不了了,就跟方彪同归于尽,但我又一直没有勇气。谢谢你,江大师。”
张明芳清楚,如果没有对方,她压根没有力气反抗方彪,现在她多半还是每天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