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斯年让人把药送到天玄司的时候,沈榭正在狱中审讯卢俊。
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搭在膝盖上,手掌撑着下巴,直直的看着前方那个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人,他的声音似带了寒风,让人听了冷的刺骨,“卢俊,你还不说实话吗?”
卢俊有气无力的抬了抬眼,费了好大劲才说完一句话,“那批马就是被人投了毒,我不知道什么疫病。”
天玄司副使李沢出声询问:“哥,要不要再上一遍刑?”
李沢也没有想到这卢俊嘴会那么硬,上了那么多刑,还是不愿意招。
“算了,”沈榭道,“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别让他死了。”
“是。”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指挥使,梅世子让人给您送了几副药过来,还留下了一句话。”
沈榭皱了皱眉,想不通梅斯年这混蛋玩意儿又在闹哪出,“他留了什么话?”
“他说上次的事是他对不住您,所以特意去灵药斋为您求了一副药,让您按时服药,莫不可讳疾忌医。”
“……”沈榭顿觉头疼,脸也有些黑,骂了一声,“蠢货,拿下去扔了。”
“是,还有周大人也过来了。”
沈榭点点头,吩咐李沢去审其他几人,自己则起身往外头走。
天玄司的牢狱十分暗,此刻唯有几间审讯室内有灯光,侍卫流空在一旁为沈榭提灯引路,沈榭身着黑衣走在其间,宛若从阿鼻地狱中爬出来找人索命的恶魔,让人望而生畏。
沈榭一进去就开门见山地问:“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周济琛一摊手,“没进展,你这边呢?”
“这些人嘴很严,暂时撬不开。”
周济琛打趣道:“竟然还有你撬不开的嘴,太子治下有方啊。”
沈榭瞅他一眼,也调侃了一句,“周大人进刑部三年,屡破奇案,一路擢升至左侍郎,怎么如今竟毫无头绪呢?”
“……”
太子在位多年,身边能人党羽众多,做事又岂会让人那么容易抓到把柄。
只怕他们早已打定主意咬死不松口,没有证据就没法定罪。
那批战马的尸体也已尽数火化,如今还真是陷入了焦灼。
周济琛把四个茶杯摆成一排,“如今已知四个人是绝对有牵扯其中的,陈都督,赵校尉,孙领事,卢牧正。”
说着,周济琛把一个茶杯倒扣,“卢俊是负责饲养这批战马的,陛下还没让人重审此案,他就准备跑路,这行为明显就是做贼心虚,畏罪潜逃。”
接着他又扣了一个茶杯,“战马入营,孙千作为领事,定会仔细检查一番,他在营中多年,怎会看不出好马病马,这件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赵校尉,这批马是他亲自去青州购买回来的,朝廷的战马,青州知州不敢随意糊弄,他不会不知情。”
“至于陈都督,那批战马中毒而亡后,很快他就下令焚烧,明显是怕疫病传染给其他马匹,死的战马多了,这件事也就没有那么容易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