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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眉峰 12(第2页)

他望着那些个异常苍白的死人,眸光幽远,“你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吗?他们全都同意了吗?”

陈常谙苦涩点头。

“你人很好,”可相庚慢条斯理地将鸭腿放在一旁,扶着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平静淡然地应答道,“但我的家人全都死了,我得活。”

陈常谙的神色倏然一滞。

而相庚已经缓慢地走向木院门,他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心剑意,心中感概着所谓隐情竟然这般模样。

突然,一道剑意自他为中心荡涤开来,骤然将什么弹击回去,相庚惊愕回头一看,尘土飞扬,陈常谙趴倒在地面上面色痛苦喷吐出一口血,拧眉捂着胸口,遥远穿透钉刻在相庚身上的目光让相庚下意识发抖。

这人同方才痛苦带泪的模样判若两般。

相庚尚未回神,一柄剑便护在了他身前,通体泛着柔和皎洁月色,剑身冷冽,剑柄处坠着一枚赤色弯月玉佩,正是徐风知的佩剑刺月。

他再也压不住胃里翻复上涌的不适感,站不稳向后趔趄,徐风知稳稳接住后侧身将他腾进孟凭瑾怀里,冷眉挡在他二人之前,交接之迅速是不必言明的默契。

他靠在孟凭瑾身上急切张嘴半天发不出声音,看上去想要说什么,但孟凭瑾却笑着眨眨眼,“放心,我们都听到了。”

相庚望着他们。有些人天生就拥有让人瞬间安心下来的神力,只要靠近就能得到安稳,平复不安焦虑。徐风知是这样的人,孟凭瑾也是。

陈常谙硬接了这一下,本就羸弱的身体近乎算是快要散了架,站起身来也还是不停地吐血,强撑出个笑容,“不知怎么得罪了二位,要对陈某下如此死手。”

他这话音未落,孟凭瑾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般,惊讶泄出一声轻笑,“你这意思是我那剑意自己打出去的么。”

他听得出陈常谙话里有话,挑眸笑眯眯要与他对质,徐风知伸手拦住,“陈老板,院里的尸体你作何解释。”

陈常谙低头整理着衣衫,不紧不慢道:“你情我愿,并非强迫,不必解释。”

徐风知瞥了眼不停冷笑的孟凭瑾,孟凭瑾索性揽着相庚转身不去看他二人。

陈常谙不停咳嗽,一声又一声牵动着肺腑,袖口抿去唇边血气,他虚弱道:“陈某本就无意靠他人换血而活,可明知此事是错却还是配合他们为之……陈某不敢狡辩,陈某亦是恶人。”

没有人应声,他继续说下去:“陈某知道此刻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明日,明日我便将灵莲在城中纷发下去,早几日助大家脱离苦海,少受病痛。就算是,我的一番歉疚心意吧。”

陈常谙站在那儿,犹如一截濒死枯木。

“……可以。”徐风知垂眸收剑抽身,向孟凭瑾递去一眼。

可刚一出来,孟凭瑾就语气怪怪,“你不信我。我那剑意若非情况生变绝不会出。”

徐风知无奈摊手。

[冤枉啊老婆,虽然你是反派,但我现在确实最信任你啊。]

自然,这些她都没法解释,望着那闷闷不乐的美人她捏捏眉心,还是克制着哄人的冲动,平淡安抚了一句:“计划。有计划。今晚守他一夜。”

“……噢。”凌乱墨发下,一双耳尖粉得如此动人,孟凭瑾默默伸手掩住,长睫随之一抖,抖落一场心底雪。

好烫。

徐风知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已经被孟凭瑾给破解,她自以为是的冷淡落到他耳朵里每一个字眼都是为他服软、轻声哄他的证明。

他喜欢听。

相庚又是一阵干呕,二人瞬间紧张,一致怀疑他的疫病变严重了,但相庚仅仅是说他已经吃过了灵莲,就算变严重也只是一时的,早晚会好的,扛一扛就过去了。

于是,他再次将徐风知掏出的灵莲塞了回去,再三认为自己不需要再吃。

徐风知忽然问孟凭瑾,“姑娘呢?”

孟凭瑾自然而然地答道:“家里。”

没说出的后半句是,他昨晚动手揍人不好带上个小娃娃。

一行人回到死寂的小院,依旧停放着那口小小的棺材。

小丫头在里头熟睡,草垛柔软,她甚至为自己添了个薄被。

“怎么又睡着了。”几人不由得眉眼柔和。

徐风知想将她抱回屋里睡,便把剑随手递给孟凭瑾,倾身从棺内捞人。

她的手贴上那瘦小的身体那一霎那,她怔然睁大眼睛,在小丫头身上仔细摸了摸,又扯过孟凭瑾的手腕顺着袖口向里滑进一截紧紧相贴。

“唔!”她这举动惹得毫无防备的孟凭瑾一阵手腕发酥,呼吸也乱了频率。

可孟凭瑾不明所以,还没能借题发挥就见她焦急抬头方寸大乱,直直望着他喊道:“姑娘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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