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筝也是一愣,看鬼似的看向方惜辰。“不不不,不用成亲,定亲就行。”方惜辰接着道,“我想了想,走礼都要走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只需装作殷勤议亲的样子就行,我先去你们府上过一回礼,你时不时来走动走动,慢悠悠地商议个远远的婚期……”祝筝出声打断了他的畅想,“小方公子,你是不是把定亲想的太简单了?”方惜辰以为她在说过礼繁冗,附和道,“礼节嘛,是麻烦了点,但和旁人定亲才是大麻烦!”麻不麻烦都是他们方府的麻烦,祝筝方才只是玩笑,可没准备真的给人冲喜。方惜辰却觉得甚是可行,央着祝筝道,“怎么样?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说实话,祝筝觉得不怎么样。就算真要冲喜,和方惜辰定亲还不如和他二叔定,毕竟二叔是真的没几年好活,而方惜辰看着还能活很久,一旦真定成了后患无穷,她没理由赶着去趟这趟浑水。祝筝搪塞道,“呃,我考虑考虑。”方惜辰:“你考虑,慢慢考虑。”两人坐在碎镜塘边又聊了会儿别的,大都是方惜辰在说,说完他叔说他爹,说完他爹说他哥,说完他哥说三红,絮絮叨叨地把全府都拉罗了一遍。祝筝听着听着就有些跑神,礼记里说,“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她近日可谓天天体会。说来都要怪某人整日里钻研“投她所好”,拜其所赐,现在她见到那些最喜欢吃的,最喜欢玩的,都会先想起他的脸,想起他是怎么温柔笑着拿到她跟前。想的多了,心里就更烦,什么也不愿意干了。所以过得愈发浑浑噩噩,这罪过,全是因为他造的孽缘。日影西斜,碎镜塘里的鱼群聚成一群抢花瓣吃,偶有窜出一条吐几个泡泡。祝筝被惊动回神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这才恍惚记起方惜辰刚才好像说了一句要去看大雁去,她好像还应了声,应的什么却记不清了。秋阳不比夏日,阴凉处分外的凉,祖母只讲究好看,给祝筝准备的还是夏衫,她打了个喷嚏,拢着薄裙站起身,准备换个向阳的地方晒晒。走出假山几步,太阳刚照在身上,祝筝一抬头,冷不丁又打了个喷嚏。这喷嚏半是冷的,半是被吓的。假山外连着个小花圃,只有独条窄窄的青石小径可供进出,有个人影站在这条必经之路上,一袭银锈绛紫的官袍,眸清姿正,孤高如青松。花圃里这时节种的是紫松果菊,浅浅的紫色铺陈一片,倒是和他的官袍合衬的很。方才还背后腹诽的人猛然出现,祝筝下意识皱了皱眉。倒不是皱眉自己的背后腹诽,她当面还要腹诽呢。腹诽他居然还不知悔改,今日碰见他的时候祝筝就起了疑,一个月来她是头一回出府,一出来就撞见了容衍,说是巧合,鬼都不信。祝筝皱完眉颇有些为难,为难接下来是故作冷淡地和他寒暄,还是直接装作视而不见。倒是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她转身跳进碎镜塘里,潇洒地游出生天。不等祝筝决策完,容衍已经又近了两步,沉沉的目光凝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有些长。“该回去了。”他道。容衍这个语气自然的很,自然到让祝筝有些恍惚。甚至觉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从听箫苑出来和他游玩踏秋,踏的时间晚了些,所以他说,“该回去了”。祝筝恍惚完,清醒过来便有些恼羞成怒,“我来这儿是相看郎君的,正挑的兴起呢,才不要回去。”容衍淡声道,“不在这儿挑。”祝筝现在看他这个平静的样子很不顺眼,忍不住道,“怎么?我在哪里挑夫君,要结哪家亲,难不成也归太傅大人管?”“嗯。”容衍垂眸看她,“归我管。”祝筝以为自己听错了。须臾又想到他这会儿闲的头顶生云,大老远跟过来,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管她的,连带着天灵透彻,想起近日祝府上再没人提议亲,是不是也出自他的手笔。好好好,这大狐狸的尾巴藏也不藏了,从前不争不抢的果然是假象,他如今倒是不背着人了。祝筝抬脚要走,容衍却堵着她的路不肯动,固执地站在小道上,像一颗冷光闪闪的长钉。“走开啊你。”祝筝气的推他。容衍一动不动,任她推了两下,气的抬起脸瞪他,仍是石头墙似的挡着祝筝。他眸光清透,倒映着祝筝气鼓鼓的脸,忽然道,“起风了。”这几乎是一句废话,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头顶的银杏树一直在掉叶子,簌簌落了两人满肩。容衍却很少说废话,祝筝还没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又打了个喷嚏,一低头这才注意到他臂弯里折着一件湖水蓝的披风。容衍将披风抖开,见祝筝似乎在发呆,又道了一句。“是你落在听箫苑的。”,!祝筝当然记得这件披风,白鹤衔花纹的云锦料子,环肩流苏上缀着蝶贝云母,刻的偏生还是蝴蝶和小风筝,兜帽上滚着一圈白茸茸的雪狐绒,她一眼就:()筝箫误:重生之错惹清冷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