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歆,对不起。”齐墨宣说。
他等齐雨歆捶累了,抽泣也渐渐平息了,才继续说:“但如果我对他们撒谎,说我不是同性恋,这样一时瞒着,以后总有一天还是会坦白。与其让他们受到二次打击,不如趁现在说清楚。”
齐雨歆根本不想听这些道理,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境况,就是齐墨宣改过来,和妈妈认错。齐墨宣看出她眼神里没有消减的委屈,轻轻叹了口气。
“我以后不会去画室了。”他说。
“这是我最后的退让。”
说完他转身向电梯走去,示意齐雨歆跟上来。他的背影是如此挺拔又决绝,与罗永灯的病房背道而驰,越离越远。
她起身,抱着书追上齐墨宣。
罗永灯出院后的第一个周末,盛夏蝉鸣不止,齐雨歆看到齐墨宣从外面回到家,背着画具。齐雨歆问他去哪里了,他只说去了古灶公园采风写生。
而后,他把所有的画具都藏了起来。从那以后,直到高考,齐雨歆再没见他画过画。
我是他男朋友
齐雨歆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觉得深夜的医院长廊更冷了。
“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后,妈妈的抑郁症好很多了。但她仍然接受不了哥哥出柜,有时候还会安慰自己,甚至跟我们说,哥哥的毛病会自己好的。”
“她好像在假装大家还和从前一样快乐美满,装得自己都信了。除夕那天,她开心地问哥哥在学校有没有交女朋友,没有的话,她给介绍一个。”
“这么多年了,我接受了,爸爸也放弃了,但是她还那么固执。其实哥哥和她很像,都很固执。”
齐雨歆喃喃地说着,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跟程星亦说话。
齐墨宣和罗永灯从病房里出来,看来是奶奶又睡过去了。罗永灯再次向程星亦道谢,然后催促他们快点回酒店休息。
齐墨宣接过程星亦手里的行李箱,带他从电梯离开,出了医院,走在没什么人的街道上。
敬城市中心的夜晚没什么人,一路上,程星亦听齐墨宣说奶奶的病情。奶奶没什么大碍,看到他的到来非常惊喜,还吵着要出院。罗永灯承诺她明天买一把轮椅,再去办出院手续。
齐墨宣订的是大床房,两个人都太累了,洗过澡后就紧紧挨着睡觉。
程星亦把脸靠在齐墨宣肩膀上,睡衣与睡衣之间紧紧厮磨。齐墨宣刚想拥住他,他却别开他的手,反而翻身起来揽过齐墨宣的脸,拥入自己怀中。
齐墨宣微愣:“怎么了?”
“没事,就想抱抱你。”程星亦笑着,声音像是带着刚沐浴完的水汽一样温软。
想抱抱现在的你,也想抱抱那时的你。
齐墨宣便没说话,任由他抱着。不知过了多久,程星亦终于翻身躺下来,重新靠着齐墨宣的肩膀。
“哥,你困吗?”
“不太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