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推着他出去透气了。”医生看了眼时间,“不过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呀……我问问。”
和林路深一样,杨幻很小的时候就被植入芯片了。他的芯片是梦境疗愈方向的,当时还在试验阶段,算是一种“新产品”。
小杨幻被植入的是“试验品”,他自己也一样。
作为“试验品”的日子十分枯燥,小杨幻被关在病房里,定时定点可以去院子里晒太阳、放风,接受指定范围内的教育;负责观测的工作人员几乎不会与他多说任何一句话,而同龄玩伴这个元素那会儿还没被纳入实验。
在这样的环境下,真正意义上的交流是不存在的东西;小杨幻偶尔甚至会怀念在孤儿院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他天性率真阳光,撒谎和欺骗是他学不会的技能,勉强自己去接受并习惯残忍的生活也一样;于是慢慢的,他学会了自己和自己说话。
用不算丰富的英语知识,小杨幻给另一个自己取名叫“ghost”。起初他并不知道“他”真的存在,“ghost”好像只是他的另一个名字。
可是这场没有第三个同伴的旅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杨幻和“ghost”都在自以为自己孤身一人的日子里不断地对着虚空中想象出来的那个他诉说着、交谈着——
“昨晚风刮得好大,我怕得睡不着觉”,“昨晚风声吵死,我睡不着差点起来把玻璃砸了”;
“中午的排骨真香!我把饭都吃完了!”
“中午撑死我了……也不知道怎么吃那么多”;
“课本上的文章都看完了,希望下次老师能多带几本书来。”
“啊?还多带?不想看书,我想出去晒太阳。”
……
……
……
脑海里似乎有另一个与自己性情迥异的意识时不时会蹦出来说话。可是对于当时的杨幻和“ghost”而言,从没有人告诉过他们:人格分裂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孩子不知道什么事是不可以的。于是某种程度上,他们什么都敢做。
不知从哪天起,他们学会了在脑海里和另一个自己对话。
“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出去。”
“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出去。”
“你怎么重复我说的话?”
“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害怕吗?”
“……?”
“我?”
“对,我在问你。”
“我……还行。你呢。”
“我有点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