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惶恐。”顾远石弯腰行礼,然后沉默了。
他没有多解释一个字。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上看得出来,在顾婉宁面前,顾远石隐忍克制。
皇上又看了看顾婉宁,叹了口气道:“你这丫头,机灵聪明,怪不得能把朕的颍川侯迷得晕头转向。”
顾婉宁心里捏了一把汗。
她今日这番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在脑海中反复琢磨过很多次。
只不过,她没想到今日会有机会来到皇上面前。
她原本想的是,日后有机会,把这番话通过别人的嘴传到皇上耳中就不错了。
没想到,今日竟然能有机会面圣。
这种机会,过期不候,不用以后会拍大腿。
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把这些话又在脑海里过了好几个来回。
虽然看起来她义愤填膺,激动难控,但是其实每一个字,她都反复思考过。
伴君如伴虎,面圣不容放肆。
在她的“嚣张”“委屈”之下,藏着最精心的安排和最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屋里的,属她智商最低。
她想出来的主意,在三个心机深沉的男人面前,就像透明的一般,一览无余。
但是这也是顾婉宁算计的一环。
——就是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和皇上说,你如果真的在意顾远石,就替顾家的人,安排好退路,给我们留一条活路。
顾婉宁知道,顾家人头上都悬着一把顾远石亲手挂上去的剑。
能力范围之内,她希望能够自救。
因为顾远石已经走火入魔。
他把全家的性命都拱手奉上,为变法献祭。
顾婉宁可不乐意。
她还没活够呢!
半晌后,皇上长叹一口气。
“顾丫头,你不懂朕,但是你爹懂。渭北不懂,但是如果渭北的爹活着,他也懂。”
顾远石跪下,“皇上仁爱。”
“朕,从来都不是喜欢猜疑臣子的人。”
顾婉宁默默的在这句话后面加了个问号。
是吗?
她怎么没觉得呢?
徐渭北自班师回朝,被他刁难过多少次?
现在他慈眉善目,不是因为徐渭北早早就识趣地把兵权分散,去支持他坚持的变法吗?
顾婉宁不觉得他是什么良善的人。
皇上模样个之中流露出惋惜和些许怀念,看着徐渭北:“从前你心里,或多或少怀疑过你爹的死因。”
这下,徐渭北也站不住了。
他跪倒在地,也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