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逆贼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赢,”陆渐春松开了弓弦,平静地看着琵奴,“因为,秋次相早就认清了你的真实面目。”
琵奴的脸上并无悲色,她反而饶有兴趣道:“是吗?那我是何人?”
陆渐春答:“你乃是吴门乔氏,嫁人后口出谋逆之言,被知县沉塘,而后你父母将你救起,你为不牵连家人,投靠了天崇道掌教华忘尘。华忘尘死后,碧罗把你送到了王栀的府上做妾。你脱掉衣服,身上定可见莲花金印纹!”
琵奴目光微动,却没有说话。
“王栀为拉拢姜王,将你赠予姜王,随后你便奉姜王之命,与他身边一位南州琴伎交换了身份,来到京城,打探消息。今日在这里的王公、大臣、内廷宦官中有多少是你的人,你可还记得?”陆渐春质问道。
“我当然记得。”琵奴笑了。
这话说得心怀鬼胎之人毛骨悚然,不多时,便有懦弱者叩首流泪,高呼有罪。
如此三番五次,曾收过琵奴金银的钱奴儿也忍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佯装昏死过去。
“用水把他泼醒。”陆渐春喝令道。
亲兵王六立即上前,将钱奴儿按进了一旁的水缸里。
“不怪我,不怪我!”钱奴儿吓得大叫,“是这女人告诉我,她告诉我,朝中就连沈相都站在了姜王这边,我,我迫不得已……”
“放屁!”原本默不作声的沈惇悚然一惊,他一跃而起,指着钱奴儿骂道,“我何时与逆贼沆瀣一气了?你竟敢栽赃陷害我!”
钱奴儿奄奄一息道:“这是琵奴……亲口告诉我的。”
沈惇听此,抬头就要去质问那女子,谁料“咔嚓”一声响起,随着钱奴儿的话音落下,似乎是认定了大势已去的琵奴竟在众人面前割断了自己的喉骨,她的鲜血溅了一地,并因此唤醒了“鬼上身”的祝微。
“救我,秋先生救我!”祝微大喊。
沈惇不管不顾地冲上前,跪在祝微脚下就开始辩驳:“陛下,您被奸人暗害,臣赶到此处救驾,臣……”
“就是你!只有你,只有你见过那所谓的神迹,只有你!”祝微接连后退了三步,他指着沈惇,惊恐万分。
“臣没有!”沈惇百口莫辩。
“把他拖出去杀了,快,把他拖出去杀了!”祝微一屁股跌坐在地。
“陛下。”这时,一道清泠泠的声音自众人之后传来。
沈惇回过头,就见秋泓徐徐走出,他似面带病容,但脚步却很稳。
“秋先生……”祝微带着哭腔叫道。
秋泓目不斜视地越过沈惇,跪在了祝微身前:“沈相与逆贼沆瀣一气之事并无证据,陛下切莫听信钱奴儿讹言。”
“可是……”
“如今姜王已经伏诛,陛下也以身为诱饵,将他留在京城的探子引出,现此人已死,陛下可以安心了。”秋泓仍旧平静地说道。
“诱,诱饵?”沈惇脑中嗡嗡作响,他无措地看着秋泓,企图从他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中找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