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很多年前看过一则卷宗,讲的是梁州一对夫妇布置邪术场地,在准备自焚时,被接到举报的警察当场拿下的案子。”陆渐春忽然说道,“当时办案的警察在他们家中查获了数个昇新两代的瓷器、陶罐,其中一些装满了人体组织。经考古学家和生物学家鉴定发现,这些人体组织都来自五百年前。”
沈惇喉头一滚,不知该说些什么。
“至于这些邪术是如何实行的,那对夫妇坦白称,只要他们其中的一人喝下融化了这些人体组织的血水,然后在短期内彼此交合,就能够生下‘天命之子’。”陆渐春掐了掐眉心,“二十多年前的社会不像今天,当时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频出,打着这类旗号招摇撞骗,给人洗脑的非法组织极多,所以没人会去深究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事。警察只当这对夫妇是被邪说影响了脑子,因此在顺藤摸瓜,打掉他们所属的组织后,就将案卷封存了。而我,因为在逐步接触金玉文化交流协会的过程中,再次发现了这些邪术的影子,所以回头调取了当年的卷宗,然后我发现,这对夫妇后来生了一个女儿,这女儿,名叫吴瑕。”
“吴瑕。”秋泓重复了一遍。
“当年绪儿的祖父从金玉文化交流协会中离开,也是因为发现了他们在暗中谋划这样的事。但因后来长水河方士墓被发现,他作为樊州文物局的领导,无法坐视不管,这才重新加入了协会。最终,又因此殒命。”陆渐春神色微暗。
“那也就是说,金玉文化交流协会对祝时元的‘来历’相当清楚了?”秋泓没有为此悲春伤秋,他而是看向陆渐春,直接问道。
陆渐春皱了皱眉:“你想让我去提审李树勤?”
秋泓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现在不能走,”陆渐春当即拒绝,“祝璟遁走,谁知他会换成哪个人出现在这里?况且,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找到稷侯剑,若是让祝璟捷足先登了……”
“可倘若你刚刚所说的那种邪术并非无可挽回,现在找李树勤问清一切,或许还能挽救祝时元的性命。”秋泓打断了陆渐春的话。
沈惇和靠在沙发上的李岫如没有附和,却都无声地望着陆渐春,似乎真的在期待他能从李树勤身上,寻找到某些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突破口。
“我……”陆渐春不得已松动了,“我可以试试,但这样邪门儿的东西,很难有什么方法能够挽回。”
“我知道,”秋泓轻声道,“我只是……不希望祝时元就这么死掉而已。”
陆渐春按了按秋泓的肩膀,到底还是许下了承诺:“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待他走了,原本半躺在沙发上的李岫如站起身,来到了秋泓的身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居然会为一个相识不到三个月的人而如此大费周章。”
“我一向善良。”秋泓扫了李岫如一眼,弯腰单臂抱起那摞书,“况且,这也是一条人命。”
“一条人命。”李岫如眯了眯眼睛,将视线落在了祝时元的脸上。
此时,酥泉小院外,一个拄着拐杖的男子斜靠在对面的那家旅游纪念品店下,他嘴里叼着一支烟,一张还算英俊的面孔间青紫未消,血痕累累。
老板开门营业时探头缩脑地觑了觑他拖在地上的那条伤腿,忍不住问了一句:“先生,您……要进来坐会儿吗?”
在长水河方士墓中九死一生才回到现实世界的布日格掐灭了烟,冷哼一声:“对面是私宅啊?”
老板干笑道:“好像是,我不太清楚。”
“你不清楚?”
“我……”老板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脖子就被这人攥在了手里。
“我听说你在这地方开了十几年的店,你能不清楚对面住的到底是谁?”布日格缓声道。
老板吓得嗓子眼一噎,慌忙大叫:“对面住的就是秋家后人,我们古城里的几乎都认识他!”
“秋家后人?”布日格一抬眉,“他现在在哪里?”
末路狂徒
因樊州多地出现奇特的历史景观,秋绪昨日就被县文物局拉去市里开会了,至今未归。
此时,他正打着哈气站在樊州博物馆的后门外,看工人们来来往往,搬运馆中需要转运维护的文物。
而就在秋绪长着大嘴,哈气未收时,一个头戴棒球帽,看上去年纪不过三十岁的保安走了过来,笑呵呵地问道:“这些箱子,都是要运去哪里?”
秋绪吸了吸鼻子,裹紧了大衣,回答道:“实验室,回去做个鉴定,怎么了?”
这保安有些局促不安,他搓着手,小声说:“刚刚送到下面那辆车里的一个箱子,我不小心给磕了一下,我怕……”
秋绪摆了摆手,和善地说道:“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很快,两人下了大台阶,拐进了博物馆后的那条偏僻小道里。
“哪个箱子?如果是标了易碎的,不应该装在这辆车上。”秋绪边走边说。
“这我哪里清楚,刚刚是在帮人干活……”
话说到这,秋绪脚步一顿,他站定不动,看着那保安的背影忽地变了脸色:“我记得,今早来时,没有看到你。”
双手插在兜中,一直闷着头往前走的人稍稍一僵,随后挤出了一个笑脸,回头看秋绪:“今早?今早我在里面帮忙维持秩序呢。”
秋绪不听他解释,转身就要喊人。可这时,那貌似是个保安的年轻男子不知从身上何处摸出了一管长长的针筒。他三步上前,一把捂住了秋绪的口鼻,随后,就准备将针筒中的液体,推进秋绪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