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南捧着折子,僵立不动。
秋泓冷眼看他:“三千万,两个皇家道观修缮才要三万,江南那些个缙绅为了保住自家田产,往上行贿就行三千万。徐溯渊,这钱你收得踏实吗?”
“师兄!”徐锦南一震,扑上前跪在秋泓的脚边就哭,“这些钱,我是收了,可分文都没敢动,我,我……”
“那当初怀安县缙绅侵吞农户田产的案子,到底是为何不了了之了?”秋泓质问道。
徐锦南一噎,不说话了。
两人此时议的是年初闹上京城的江南大案,几十个缙绅的女眷抬着棺材板跑去州府衙门上吊自杀,家中亲人又抬着他们的尸首上京告状,倒打一耙。
祝微本懒得管这些事,可那日却奇怪得很,非要跟着上廷议,还要秋泓亲自督办此案。
只是那时北牧部落内乱,天应王夫人入京请援,秋泓忙得应接不暇,后续所有事宜,都是徐锦南在盯着。
徐锦南本以为,自己深得秋泓信任,案子结了,秋泓就不会再过问了。可谁知,秋相手底下的“信天翁”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竟追查此案至今,甚至还查出了自己的问题。
“师兄,这次是我猪油蒙了心。”徐锦南做小伏低道,“但师兄你还病着,千万别因为我的事,再生气了。”
秋泓端着药碗,没有说话。
“如今汪季清被弹劾得在家闭门不出,‘代党’蠢蠢欲动,都希望能借着这个机会翻身,所以,师兄,我……”
“你在要挟我?”秋泓冷冷地打断了徐锦南的话。
徐锦南大惊失色,抬起头就见秋泓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眼中没有丝毫情谊,他吓得连退了三步,磕头道:“相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何必拜我?站起来说话。”秋泓凛声道。
李果儿还在旁边站着,徐锦南堂堂一个礼部侍郎,就这么又哭又跪,他不想要里子和面子,秋泓还想要。
“多谢师兄。”徐锦南松了口气,只当这面子是给自己的,他小声道,“不管师兄要怎么处置我,我都不可能不管季清,任由都察院参他。”
秋泓扫了他一眼:“我如何处置你?都察院是徐侍郎嫡系,满朝连个能弹劾你的人都不会有。”
徐锦南红着脸,不敢顶嘴。
秋泓却出奇地没再追究,他拿起方才自己看过的那纸战报,递到了徐锦南的手上:“唐公送来的,广宁出事了。”
“广宁?”徐锦南一滞,“广宁有陆帅在,能出什么事?”
秋泓的目光暗了三分,他沉默了片刻,回答:“是天崇道。”
七天前,天崇道的一小股残余势力突袭北关,他们兵马疲弱,本不成气候,可也不知为何,这次竟长驱直入,打到了镇河关下,还伤了陆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