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疼得浑身发抖,可仍牢牢地抓着祝微,不愿放手:“臣从未有过任何谋反之心,臣也不敢僭越皇权,臣只是……”
“你只是太爱陆渐春了,所以才放不下他。”祝微用力一挥手,将秋泓推倒在了床上。
“先生,我倒希望你一心想去燕宁是企图谋反,企图僭越皇权,如果是那样,不就好办多了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秋泓,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不再做那些能让人日夜颠倒的乱梦之后,我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我看得明白你有什么心思,我也清楚,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所以朕才不肯放你走,不然,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陛下,臣……”秋泓艰难地支起上身,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祝微认真地看着他:“就让陆渐春去死,你留在这里,陪陪我,好不好?过去的那些人和事,我都可以一笔勾销。”
这话说得极其郑重,天极皇帝似乎是真心实意,只可惜,他没能等来自己想要的回答。因为,就在下一刻,秋泓猛地呕出了一口血,这口血正当头洒在天极皇帝的脸上。
“秋凤岐!”祝微大叫道。
自然,燕宁是去不成了,不光燕宁去不成,秋泓连日讲经筵和朝会都不必上了,他被祝微亲自送回了秋府,并着医局严加照看,何时病愈,何时才准出府。
而病重昏沉的秋泓,只能靠李岫如已经去燕宁寻找陆渐春的那么一点幻想,来支撑自己虚弱的精神。
可是,什么都无法改变,七天之后,陆渐春死讯传回京梁这一注定发生的历史。
起先,是有人在秋泓的房外议论,李果儿把那些嘴上不把门的小厮赶走后,前来探病的徐锦南又透出了风声,他告诉秋泓,北边情况不是很好。
“什么叫情况不好?”秋泓撑着身子,坐在圈椅上问道。
徐锦南清楚,昨日章从梧、汪屏等人已经来看过了,他们谁也不会在秋泓面前提半句“陆渐春已经死了”的话,那么,若要想让秋泓知道,恐怕只有等来年开春,他身体渐愈后了。可是,很显然,只有让他现在知道了,才能给他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在来之前,在这个想法忽然生根发芽的时候,徐锦南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迟早都会迈出这一步的。
于是,当秋泓问起时,他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师兄还是安心养病吧,这些事,有我们来操心就好。”
“是陆问潮有什么消息了吗?”秋泓执意追问。
徐锦南垂下双睫,脑中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和张篆随秋泓出关做遣使时的模样,那是长靖三十六年的初夏,他刚刚登科,追在秋泓身边一口一个“师兄”,心里装的满是敬佩,不掺丝毫杂质。
而现在——
“师兄,陛下不准我们说。”徐锦南低声道。
“陛下不准你们说?”秋泓胃里一疼,身子瞬间矮了下去。
徐锦南慌忙去扶:“师兄,我,我真的不能说,若是让陛下知道了,那我这脑袋恐怕都要搬家了。”
秋泓捱过这阵疼,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了。”
徐锦南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