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又有一人要将你那颗小小的心再分去一些。每每思及,他便忍不住要切齿。忍了一个来月,忍到如今才来唱这出戏,也是好能打熬的呢。他熬了自己一个来月,今夜换你来熬了。
你先是一阵心悸,而后眼前冒出一团团的黑花,那铺天盖地的镜面将屋内外的光反照回来,刺痛了你的眼。
他截断了你的退路,你已退无可退,只能垂下头去,下颏一点点挂到胸前,那颈项似已无力支撑一颗头颅。
那镜面照出你惨白的一张脸,接着看下去,还能看见它照出你鞋履的勾花与纹路,纹路之间一点点小小的分野也照得清清楚楚。
然后,你听他附耳对你说:今夜,我想做些新花样。
你脑中一片白茫茫,如同大雪过后干净空阔的地面。你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急喘了数声,因他一把捏住你下颏,贴唇喂了你一口酒。
他与你耳鬓厮磨,极尽温柔地说道:这酒里下了一味药,药名叫做“颤声娇”,这名取的好,一会儿我且听你情声,不用药时,你那喘息已让我情难自抑,若是叫出声来……今夜我必难免肆情……
所以才叫医者一趟趟地上门来把脉,看你养好了未。若是狠弄一番,会否将你耗伤。他为今夜这场情事做了一个多月的准备,刨掉处理公务的时间,刨掉应酬的时间,刨掉其余林林总总,余下不多的时间,都放在了这上头。难怪他眼带红痕,原是妒恨与欲情交杂,摧折他心肠,于是接连不得安睡。
他问你:热么?你看那镜中……你面色绯红,双目含水,恁地动人。
你已被那“颤声娇”药倒,情声不论如何也压制不住。他一碰你,你就要化掉了。
风月之事,你与他做了这许多回,没有哪回似这般难忍抑。他逼你开眼看镜中,那水银镜面光整发亮,将你们两人交迭的情形完整摄入,纤毫毕现。
你几乎要被他臊死。
他咬着你的耳珠说:如何?还是我弄得你舒服吧。哪处舒服,我要你一一说来。
你咬碎了牙也不肯说他爱听的,他便要来惹你了。
他问:你都到了这般田地了,还能与你妻共效于飞么?
这兜头一盆凉水将你浇醒,心头涌上一阵莫名惊怕——他提胭脂做什么?
还未等你应声,他又说:今夜,我要在你身上种那永远消不去的痕。
他引燃一支线香,死死压住你,往你身上烧了几枚梅花形的香疤。
你万万料不到他竟有“烧香疤”这样不堪的嗜好。他往你身上烧时,那“颤声娇”催发出来的欲情与他的挑惹缠在一处,你并未觉出痛,只觉不堪,不堪到了极点,却又无力摆脱。
他往自己身上烧了与你一般样的香疤,还有话调惹你:你这般软媚惑人,你家夫人若是得见,又会作何想?我不是答应过你,让你见她一面么,她稍后便到……
你大睁着双眼看着他,看见他眸中一闪而逝的癫狂,你哀声求告,冀望能免。
他说就是要借着此事让你妻看看你如今是何情状,如此也好叫她断念,早早与你和离。
正在与他争较之时,门外忽然有人说话,似是有人带路,将另一人领往这处来。
你将自己蜷紧,似乎只要这样,你便可将自己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