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盯着玉蓉,眼睛却瞥到了玉蓉头上,头上别着一朵白花。她拧眉愣了愣,伸手去碰,道:“你怎么戴着这个?”
玉蓉见叶秋看过来,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说,又低下头去。
“乔姨娘……”玉蓉道:“是乔姨娘没了……姨娘的儿子也没了……”
叶秋拧眉,她去五华寺之前乔姨娘不是好端端的吗?。
那日还在院子里见过她,她拿着拨浪鼓与儿子逗乐,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乔姨娘的儿子晚膳后突然毁厥,此后就发烧嗜睡,无力,连水都不渴一口。府医不在,她去找老爷,老爷却被大夫人缠得紧,又是饮酒,又是承欢,好不热闹。
乔姨娘抱着小少爷在雪地里走了一整夜,第二日早晨她院子里的丫头起来,发现乔姨娘带着小少爷喝了药,走之前给老爷留了一封书。老爷看了后什么都没说,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让进。”玉蓉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道:“好容易熬出来了,都有了小少爷,还是有盼头啊!她怎么就不能等等呢,再等两日,就算大夫人不请府医,小姐也回来了,哎,作孽呢?”
”老夫了?“叶秋问。
叶秋摇了摇玉蓉的手臂,又急忙问道:”老夫人,也不管吗?“
”说来也怪,恰恰这日,嬷嬷说晚上风大没听见声音。“
“是有人不让老夫人听见声音。”叶秋道:“乔姨娘性子刚烈,她是不想等了。”
乔姨娘大概是等怕了。
乔姨娘是大夫人胡氏的陪嫁丫头,胡氏喜欢打人,在娘家府上也是如此,不仅喜欢打乔姨娘,就连身边伺候的嬷嬷,稍有不满意也会甩耳光,乔姨娘自己都说,耳光,鞭子,自己就是这么从小打到大的。
被老爷收了房后,以为胡氏会有所收剑,谁还是挨了无数的耳光还有冷嘲热讽,好不容易生了儿子,并没有母凭子贵,她是已经没有盼头了。
她翻不身,又担心自己的儿子没有自己的保护,也会成为另一个自己,与其让孩子终生痛苦,不如一起走了吧。
“乔姨娘身边的丫头说,乔姨娘走之前那一晚,还说,小姐是个好人,要丫头好好谢谢小姐。”玉蓉道。
沉默半晌,玉蓉又道:”那丫头说,乔姨娘许急糊涂了,生了臆症,说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话……她说来生要跟着小姐……她还喝了好多茶水,含了一片茶叶……她说她不喝孟婆汤,不过忘川河,要看小姐得偿所愿……“
“还来生?为什么要等来生?”叶秋苦笑,“死总比生来得容易,你看,小孩子出生的时候历经万难,母子两人九死一生,要流许多的泪,许多的汗,才能睁眼,死多轻松,一碗药,一杯酒,一尺白绫……”
她想到上一世自己临死前说的,来生要变一只猫,顾嫣儿投胎为鼠,她要日日缠上她,日日厮咬。
只是叶秋不必等来世。
可惜了乔姨娘,想到这里,叶秋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一路默默无言,到了梧桐院。
因着姨娘过世,各家院子里都挂起了白花。
在京都的高门贵府里,死了个姨娘,都不会操办丧事的,尤其是如乔姨娘这样,娘家都没有一个人来,姨娘的儿子,又是早幺,不能入祖坟,本该就是一个草席捆了了事。
因乔姨娘死的太凄惨,还带个儿子,沈府有愧,沈家的老族长都说了,需得好好下葬,老夫人也吩咐府里人人戴孝,不然会累及子孙,家族风水。
叶秋背靠着塌坐着,将玉蓉说的话,仔仔细细思量了一遍,确认此事定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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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门被推开,白霜从外面走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