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侯君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正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无知无觉的,陆辽凑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侯大人?我们到了,侯大人?”
对方呼吸平稳绵长,已经陷入了沉睡中。
仿佛有什么在心脏中重重的撞了一下,陆辽咽了口口水,侍卫拉开车帘往里头看了一眼,迟疑道:“大人……”
“闭嘴!”
陆辽低声呵斥,侍卫当即闭上了嘴,但饶是如此,侯君集也没醒来,陆辽着实松了口气,这才端起马车的茶杯。
他无声无息的下了马车,身影没入夜色中。
四周连蝉鸣的声音都没有,完全不像是寻常的夏夜,侯君集轻轻睁开了眼睛,伸手揭开香炉的盖子,里头的灰烬已经被一杯冷茶给泼透了。
粮仓不远,就在这边的府衙内。
陆辽一路穿着黑衣隐没在黑暗中,没让任何人瞧见,到了门口立刻就被人接进去了。
“大人,我们……”
迎上来的是个年轻尚轻的男子,他满脸焦急,忧心的往陆辽身后看了两眼,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陆辽呵斥了一顿。
“别提没用的浪费时间,他没多久就会醒!我让你把弄走的那些粮食弄回来,现在拿回来了吗?”
年轻男子嘴唇一哆嗦,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他解释道“不是下官不拿,而是这些粮食现在都已经……”
都已经被卖了,说不定正在运送的路上。
陆辽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怒气冲天,脸都是铁青的,登时就炸了锅:“我不是说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粮食弄回来的吗,我给你的银子呢,我让你去买啊!”
可这年轻县令只是一缩脖子,并不反驳。
见状,陆辽也明白了这批粮食根本就没有运回来,险些叫他气晕过去。
谁不知道这些粮食重要,更重要的还是长孙无忌亲手运过来的,要是出了问题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之前来的那个辛大人不是说这是朝廷拨的赈灾粮吗,既然是用于赈灾的,那为什么不能用在渠县?看来这些人也不过是些沽名钓誉之辈,看的这么紧,恐怕最后也是要进他们口袋的。”
年轻人絮絮叨叨,愤愤不平。
陆辽额头的青筋直跳,终于忍耐不住,回头狠狠一巴掌甩在了这年轻人脸上,气的咬牙::“蠢货!我陆辽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侄子!”
那可是长孙无忌啊,更别提现在还多了一个专门督察百官的六部都给事中侯君集。
他一巴掌把侄子打的闭了嘴,脑海里还飞快地思索着到底该怎么躲过去。
“来人!”
陆辽迈步上前就要出门叫人。
夜色深沉,月色如霜,一道修长的黑影静静的投在门口的底面上,不知已经在那里多久了。
陆辽的心猛地提起,月色下,一张熟悉的、文质彬彬的面庞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扫过他和身后侄子的脸,声音悠长。
“陆长史,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