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答得十分理直气壮,守卫应得也是从善如流。
实在奇怪,明明是个别人捏造的谎言,整个司狱司前,好像只有她一人心虚得很。
她向阿凤投去一个“你就是这么带我进来的?”的眼神。
阿凤清了清嗓子,不露声色地回避了这个视线,“夫人替指挥使问话,要见罪臣徐明庚,带路吧,仔细别让其他犯人唐突到夫人。”
自谢辛辛认识阿凤以来,阿凤就跟在陆清和身边伺候,故而谢辛辛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只看得出他不像普通小厮那样奴颜婢膝,总是腰背挺直如松,落落大方。此刻站在殿前司狱中统筹安排,真像是京城富户家长大的五陵少年。
难道是做官养人?可陆清和也当了官,身子倒愈发弱下去了。
但阿凤最近不仅身量长了,脸也长开了,举手投足学去了陆清和的六七分姿态,坐骨清正,皮相风流,真是个好孩子。
陆家二公子的侍从,如何成长成这般好模样的呢?谢辛辛生了好奇。但转念一想,宣王府收养的孤儿之中,不也能出落得茗琅和边青昙这般人物?英雄不问出处。
再看向阿凤的目光,就不免带了些姐姐般的宠爱。阿凤眼风一瞥,隐约读出了她眼中复杂的深意,身板好像更直了一些,很有些自豪之情态。
谢辛辛笑了。
到底还是年轻的孩子。
往里走,没想到司狱外头门派看着骇人,内中却很是简朴。进了一间暗牢,只有清苦的铁器味,不像莲州的府狱那样腥臭。
只是在陆清和的同僚面前,说她在大狱的经历似乎不太合适。琢磨了半天指挥使夫人此时该作何种姿态,最终憋出四个字,“挺干净的。”
阿凤便解释:“施肉刑的地方在另一边,不敢让你见,免得公子……免得陆指挥使回来怪罪。”
他还没改过口来,舌头在颚间弹打了一下,又转头问:“人带过来了吗?”
“在里面。不过,即便手足枷皆已上好,还是留个人在旁边盯着他吧,也是为都指挥使夫人的安全着想,夫人您看呢?”
谢辛辛朝阿凤摇了摇头。
她要对徐明庚说的话,最好不要在外人口中落下把柄。
阿凤虽然不懂她的心思,却很向着她,“陆大人新官上任,司中难免有心里不服从的,眼下这个当口,徐明庚是关键的人,眼多口杂,你明白么?”
“自然明白,可是……”这人拿眼睛瞟了眼谢辛辛,“诚如此说,陆指挥使正是容易受非议的时候,夫人单独问话,有些不合规矩。”
和三司旗下的军中之人,说话确实不懂得委婉。谢辛辛脸色白了一白,正思索着应策,却听阿凤点头道:
“你说的是,是我不周全了。叫那个年轻孩子来等着吧。”
“是。”
“这怎么成?”
谢辛辛要再辩驳,阿凤却给她使了个眼色,“夫人不用担心。我们慢慢地进去。”
“为何?”
“徐明庚所作所为,陆大人皆已禀奏陛下。如今徐狗一介罪臣,人皆可唾,要问话,就晾他一会儿,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