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殡仪馆冷冷清清,姜闵握着姜禾手腕,轻声安抚,“别怕。”
姜禾倒是没觉得害怕,不过他这种行为还挺暖心。
一路走进去,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声响,直到靠近灵堂附近,才听到一两声压抑的哭声。
姜禾和姜闵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道声音有些耳熟,进去一看,可不熟么,姜跃国正抚着江阮阮的灵位抹眼泪。
反观另一旁江阮阮的生父,眼底却只有对这种多此一举的仪式的不满和不耐烦。
他都说随便养了把骨灰扔大海就行了,这个钱多烧得慌的男人非说他是江阮阮的养父,要举行什么悼念会,还花高价给一个骨灰盒子买墓地,要他说就该把那笔钱给他,那丫头死都死了,不如让他拿去过点好日子。
要是知道那丫头能攀上这么有钱的家庭,他早就来认她了,哪还用过这么久苦日子。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事故的赔偿款全给他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男人眉眼间可以看出和江阮阮有很多相像的地方,看来他的身份没什么可疑之处了。
发现有人进来,男人以为是江阮阮的朋友,抬头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继续窝在椅子上玩手机,姜跃国表现得比他更像亲生父亲。
至少姜跃国是情真意切心疼他这个乖女儿的,听到脚步声他也转过身来,发现自己的儿子女儿,顿时换了副面孔。
他抹了把泪吼道,“你们这两个混账还有脸来!害死了妹妹觉得良心不安了?姜闵,要不是你把阮阮扔到那种鬼地方去,她怎么会被活活烧死在那!”
“还有你姜禾,别以为你躲出去就行了,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挑唆,离间阮阮跟家里的感情,现在她死了,你满意了吗?”
姜闵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拧眉不悦的看着他爸,“你是不是脑子也出问题了,要不要帮你也挂个脑科看看,她是自己意外死的,怪得了谁?”
不知道是不是人死了容易被美化,姜跃国这会能想到的全是江阮阮甜甜喊他爸爸,对她撒娇的事。
他和妻子的感情说不上太好,几个孩子从小到大也并不算亲近他,只有江阮阮满足了一切他对于孩子的情感要求,会崇拜他,敬佩他,再一想到家里那几个所谓亲生的,每次看到他的表情都带着厌烦,还以为他看不出来。
他现在还能挣钱,公司的事还是他说了算,他们都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那等他老了干不动了,这群逆子岂不是要把他赶出家门!
他就想要个贴心的小棉袄,姜家又不是养不起,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非要跟他作对,像以前那样一家人待在一起不就好了,姜禾就是学不会满足,非要把一切都抢回来才甘心。
最后的结果就是害死了乖巧的江阮阮,尽管姜禾才是亲女儿,他这会还是没法做到不怨她。
姜闵觉得他不可理喻,姜禾拉了拉他,冲他轻轻摇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看一眼江阮阮的尸体他们就可以走了。
姜闵抬手格开姜跃国,带着姜禾上前,这个动作却彻底惹怒了姜跃国,要不是姜禾反应得快,他那一脚就结结实实踹到姜闵身上了。
姜闵反应过来冷冷看着那个他叫了二十年爸的男人,“我看你是真的老糊涂了,当初跟你断绝关系真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姜跃国手指一点一点指着他,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你、你个孽畜!”
姜禾趁这间隙去看了一眼,这么精致的棺材,肯定不会是江阮阮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爹的手笔,只能是姜跃国让人准备的,他还真是溺爱江阮阮,哪怕连着害了他三个孩子,他也能无动于衷一味偏袒。
姜闵也甩开姜跃国靠了过来,看着那团焦黑的人形,只觉得恶心,半点怜惜之情都生不起来。
姜禾心底感慨,【当初在医院看到姜闵也是这个样子,江阮阮这也算善恶有报自食其果了。】
姜闵听完这话,只觉得江阮阮死得太便宜了。
但人已经死了,他不把她挫骨扬灰算是给她留的最后一点体面,姜闵也不想再呆下去,叫上姜禾,“我们走吧,看来她这次是真死透了。”
姜跃国听着他这么冷血的话,还要再骂两句,江阮阮那个生父先一步站起来拦住了他们。
刚才他就一直在关注着这几人的动静,总算让他找到空子,从这群有钱人手里榨出更多的钱了。
“慢着。”
姜禾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有事?”
男人眼珠子上下一转打量他们一眼,“我刚可都听到了,你爸说是你们把我女儿关到精神病院才让她被烧死的,你们害死了人,什么都不对我这个家属表示就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姜禾一眼就看出这人打的什么主意,有点好笑开口,“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姜跃国也过来掺一脚,“老哥你消消气,我们家这两个无法无天的逆子,我回去会好好管教他们的。”
这话给了男人放肆的勇气,这两个再怎么也是个半大孩子而已,他们老子站自己这边,还怕拿捏不住他们?
“我女儿好好的,你们给她塞进精神病院,还弄死了,我可咽不下这口气,眼看着她就要毕业,就能回我身边尽孝了,以后再给我找个有钱有势的女婿,我这辛苦命也能沾光吃香的喝辣的了,你们却把我唯一的女儿逼上了绝路,你们心也太黑了,简直不是个东西!”
他说着还假情假意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继续对姜跃国打感情牌,“你也是有孩子的人,要是有人这样对你的孩子,你能容忍吗!”
姜闵嗤笑了声,他有什么不能容忍的,他不仅能忍,还试图把凶手接回家当祖宗供着。
出于意料的,姜跃国却像是能和男人共情一样,斩钉截铁答道,“当然不能!这事的确不能这么算了,阮阮也是我的女儿,老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