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省这一趟,姜昭到底还是和沈怀柔一起走了一趟。
只是临到出发的时候,她才发现衙门外候着裴寂,与沈怀柔不知道正在说些什么,两人神色如常,好像从前的隔阂,从未有过一样。
“阿昭出来了?”沈怀柔扭头看过来,柔柔一笑,风情万种,“正巧裴家三郎也要往西行省走一趟,不妨一起去,阿昭觉得如何?”
裴寂的眼神也跟着忘过来,墨色沉沉。
姜昭公事公办说了声“都听殿下安排”,搀扶着沈怀柔下了马车。
裴寂伸手给她:
“昭昭,你先。”
姜昭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伸过来的手掌,借着黑鸦给过来的力道上了车。
裴寂眸中一闪而过的落寞,也跟着上了车。
车内气氛凝滞,姜昭陪着沈怀柔下棋,仿佛身边没有裴寂这个人一样。
反倒是沈怀柔,信手捏了枚黑子,道:
“本宫记得,阿昭和三郎君不是发小么,怎么而今见了面,这般生疏了?”
“没有的事。”姜昭执子的手一顿,一枚棋子落下,本想继续低头装死,却捺不住裴寂看过来的眼神过于热切。
仿佛要将她戳穿出一个洞一样,让人无法忽视。
中途休息的时候,她借口要去替沈怀柔寻水,让裴寂也跟着下车。
四周无人,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到一处泉水处,姜昭蹲下来接水,裴寂也顺势在她身边蹲下,拂去她鬓角的碎发,长叹一口气。
“昭昭,你还要同我生气么?”
“怎么会?三郎君也在说笑。”
姜昭看也不看他一眼,水囊倾斜着,半没进水中。
裴寂眼睛盯着水面上倒映出来的她的眼睛,道:
“你就不好奇,我这次为什么要去西行省么?”
“是为了承平侯吧?”姜昭道。
不用问她也能猜出来。
原先任承平手里还有西行省的军政大权,任承平和沈怀柔,一个在远在上京,一个濒临边界,沟通天启内外,联络东临周边,办事倒也方便。
而今西行省的总督是承平侯,军政大权也都在他手里,任承平再想越过承平侯为沈怀柔办事,难免会遭遇阻挠。
眼下明面上,凤阳已死,利用此事将承平侯拉到麾下,想必也是沈怀柔此次去西行省的目的。
至于裴寂,则是沈怀柔带过去的说客。
自然,她姜昭也是。
说话间,水已经灌满,裴寂伸手接过,盖上塞子,问:
“凤阳死了,这事,你知道么?”
“你想说什么?”
“段星渊宠妾灭妻,害死凤阳。”裴寂拎着水囊,晃了晃,没有水再飞溅出来,才收回提着,“而今凤阳惨死,段星渊却在沈怀景的庇佑之下,安然无恙,毫发未伤……你想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么?”
“杀我,保段星渊。”姜昭道。
这个道理她早就想明白了。
“你而今同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姜昭凝视着他的双眼,声音冷沉,“前些日子你还口口声声说我污你清白,勃然大怒,裴寂,你现在又同我说这些,岂不是落实了我的猜测么?”
“裴寂,你想造反。”
裴寂眸光外颤,抬眸间,瞳孔中略显癫狂,反问:
“你不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