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春欲言又止,看看三爷仿佛入睡了一样,他道:“目前南京那边的暗算正在加码,若再加上戈太太这一层敌手,我们腹背受敌,简直不可想象。您之前冒险留下来帮西门已经仁至义尽,这次……要三思啊。”
海东听出黄春画外音,问:“三思什么?”
黄春看了看三爷,斗胆道:“戈太太一党针对的是西门,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您和西门还未结婚,危急当头,您……。”
“这叫什么话。”海东说:“做人哪能这样不仁不义。”
黄春说:“东哥,君子不立危墙,仁义也要分情况!”
常人大多得失心重,舍己为人的事是稀少去做的,而海东和他师傅是个例外,他们是公认的傻,不是常人。
他俩争论着,三爷始终没有说话,甚至充耳未闻,窗纱低垂,檐外春鸟啁啾,腹背受敌,时不待我,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权衡利弊,做出选择,良久之后,他屏退黄春和海东,拿起了电话。
南锣鼓巷,西门从汽车上下来,她一路上双手紧握,无法松弛下来,三个月来她虽举步维艰,但每一步都心里有数,眼下即将尘埃落定,反倒更加胆颤,有一种被蒙上眼睛站在悬崖边的感觉。
进屋后弟弟们正在吃饭,她打声招呼进书房了,母亲随即跟进来。
“音儿,怎么样?”
西门坐到椅子上,拿出纸笔蹙眉思索着什么,道:“妈,有些地方我想不通。”
她今天有一种失去了判断力的恐慌感,问题出在哪、如何应对?没有一点头绪。
母亲在桌子对面落座后,她道:“昨晚戈亚民出现,我当下只想到他是看到婚讯的应激反应,但现在,我觉得此事另有文章,只是寻思半天,依旧一团混乱。”
“你的意思是……”
“戈亚民是个极其骄傲的人,对于感情,他或许会在暗地里步步为营,但绝不会明着逼迫谁。”
“情况不一样,他为了咱们又是杀人又是……,你掉头却和方丞登报结婚。”
“不,正是这一点蒙蔽了我,才叫我理所当然地把发生的一切合理化了,可这根本不符合戈亚民的行事原则,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猜不透,母女二人一时陷入沉思。
西门太太忽然问:“他昨晚怎么说的?你俩见面都难,如何能修得正果?”
“他说苏韧案拖太久没有眉目,上面已经有意做悬案处置了,一旦结案,我们就无需遮掩了。”
“是不是牵强了些?”
“非常牵强,但昨晚到今晨我竟然完全忽略了这一点!现在想想,他昨晚的举动仿佛是情急之举,仿佛有人在背后逼他,让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句话忽然让西门太太睁眼,脱口道:“他母亲?”
“不可能,戈太太恨不得他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西门太太摇头:“和你见面前固然是这么想的,但见面后呢?她是否想办法了解过儿子因何、因什么案子杀人?你之前常担心怀璧其罪,如果戈太太也得知了咱们那件事呢?”
西门音神色一紧。
西门太太的眼神意味深长:“孩子,姜是老的辣!”
西门心跳如雷,立刻拿起话筒打到香山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