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陵洲清晰地回答:“这是我的记忆,我的梦,有什么不合适?”
宋连旌:……但还是很怪啊!
想不通,狗东西到底发展出了什么奇怪的爱好。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两个早就都干过一遍,宋连旌完全不介意上床,但现在的氛围实在是……很不对劲。
他从未在卫陵洲眼中见到过这么强的占有欲,这家伙的状态也很混乱。他的记忆碎片是准确的,但主意识对时间线的认知明显在他们重逢之前。具体是什么时候,宋连旌没办法从只言片语中判断出来,他只是非常肯定一件事——
某个狗东西现在天天在他面前装乖装可怜,如果在醒过来之后,知道自己仗着梦境做了什么,别说继续装了,估计会当场碎掉。
和“小周”相处的观感其实还不错,为此,宋连旌最后顺着这家伙,努力了一下。
“不合适,”他强调,“我不是你梦境里的造物。”
卫陵洲挑眉看向他,神情中写满了质疑与揶揄:“如果是真的,我的精神力困不住你,你怎么还会在这和我讲道理?”
宋连旌:“……?”
他不客气地给了这家伙一脚。
卫陵洲却握住他的脚腕,同他贴得更近,唇角浮现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除非,你怕在梦境里动手伤到我,所以任由我……为、所、欲、为。”他的动作和话语相当一致,像是在印证最后四个字一样。
随着他越来越过分的动作,长发青年的面颊上染上一层薄红,呼吸跟着急促起来。他恼羞成怒地想要蹬开某个人不安分的手。但他在卫陵洲的梦境里束手束脚,那人却毫无顾忌。
“你对我心软了呢,静静。”
宋连旌忽然一阵战栗。很少会听人用心软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他是软硬不吃的人,做决定时理性和感情几乎是完全分开的。但卫陵洲这么说……他竟然无从反驳。
不知为什么,他甚至觉得这句话和不久之前,卫陵洲在何塞家族基地说的那句“你喜欢我”如出一辙。
微妙又直白地戳穿了他自己不肯承认的心思。
意乱情迷之中,记忆碎片中的他们的对话已经接近尾声。
当年的他已经接过了那束向日葵,承诺会在一定时间后给出答复——决定他们这段纠缠不清的关系往后将要如何发展。
然而,就像历史发展中的那样,在一个光脑通讯后,他匆匆捧着花离去,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再见”。
记忆中的办公室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卫陵洲一个人在。
宋连旌听着那人不断重复着最后告别的字眼,这一段记忆碎片至此彻底结束。
空间在消散,那张办公桌也消失了,被一张柔软的大床取代。
宋连旌整个人陷了进去,从卫陵洲环抱的缝隙里向外望。一片迷蒙之中,看见不同的时间片段飞速从他眼前划过。
他没能看清所有,却捕捉到了其中的几个片段——
看到卫陵洲为他处理那些遗书上所列的身后事时,熬得通红的双眼,看到那人不停地写信,寄给一个早就不存在的地址。
看到卫陵洲穿着防护服走下飞船,那双从来稳稳握着手术刀的手剧烈颤抖着,在星海深处一片一片捡起“枕戈”的碎片。
意乱情迷之中,他忽然意识到一个被自己主动回避很久、从来不曾细想的问题——他死之后,卫陵洲究竟是怎样过的。
那是一百年啊。
漫长的、毫无指望的一百年。
如果他没有阴差阳错地活过来,这个人还要继续等下去吗?等一个不知好坏的回答、一个前路未明的将来吗?
卫陵洲明明知道、他明明应该比所有人都更清楚,复生和永生一样,是这世界上最无解的两个命题。
宋连旌望着那些闪过的记忆片段,只觉得胸口无比酸涩。
“你看,你又在纵容我了,”卫陵洲轻声打断他的思绪,又把有些失神的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几分。
男人那双灰色的眼睛弯起来,露出一丝餍足的神情,却又很快被更浓重的妄念取代。
有的野心是满足不了的,越是退让,就越是没有退路。
他的静静当然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在第一次对他让步的时候就该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
“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不许再反悔。”卫陵洲说,轻柔的吻落在青年还带着湿意的眼睛上。
卫陵洲少时在帝国医学研究院的大楼中,看了许久虚假的太阳。直到十六岁时第一次走出高楼,去到帝国军校的比赛场地,那场荒谬的比赛在日出时分落下帷幕,所触及到的阳光依然来自头顶那个如同巨大LED一般的防护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