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湛偏头时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上的茶水,对这种动不动就发火的人无话可说。
“禀殿下……还有一事……”黑衣人蒙着面,此时汗水打湿了面巾,说话是呼吸闷在喉间,更叫他心惊胆战起来,仿佛胸口被太子打了一通老拳似的,他咽了咽口水,仍然继续道:“孙公子他……被十一殿下重伤,性命垂危,让我来求殿下救命……”
太子闻言,方才平缓些许的神色登时大怒,一拍桌子寒声道:“他带六十名高手,刺杀几个武功平平的皇子,便是那老十一武艺高强些,怎么轮得到他重伤?!”
方湛也颇为惊奇,问那黑衣人道:“如何受伤的,你细细说来。”
“这个……”黑衣人忍不住擦了擦汗,被太子阴狠的目光逼视着,也无法为孙公子隐瞒了,再隐瞒下去,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黑衣人一边觑着那两位主子的神色,一边低声道:“当日……殿下给孙小公子指了六十五名玄衣卫,让我们去伏击二殿下,但是在中途时,二殿下和十一殿下走散了,孙公子就亲自带了三十人,去伏击十一殿下,卑职拗不过孙公子,只好跟着他一起去,可十一殿下武功了得,剑法出奇,招招致命,死了二十多个人之后孙小公子气不过,提刀和十一殿下打了起来,连站十几个回合之后就突然喷了一口血,人事不省。”
“下毒?”方湛敏锐地察觉出有些不对。
“并非下毒,换了三个城中最有名的大夫诊治,都说是内伤所致。”黑衣人道。
方湛凝眉深思,半闭着眼,修长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沿。
“荒唐,他的武功何其高强,外伤也就罢了,竟然能被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打到如此内伤,孤绝不相信。”太子从袖中掏出一块腰牌,抬手扔给那黑衣人,“去沧州调一百名玄衣卫,四日后来京。”
黑衣人领命而去。
屋中剩下方湛和太子两人,方湛道:“我得去瞧瞧这个孙元放,若是能救回来,也好多一个帮手。”
“我送你去。”太子也起了身,将方湛拢在怀中,太子体热,身穿一件明黄内衫,襟口微微敞开,蟒袍披在肩上,一抬手,便将方湛搂进袍内。
方湛被太子身上那股浑厚的男子气息包裹,恶心得差点吐了,立马变了脸色,“放开我,否则我不去了,就让你这一员虎将随便死了吧。”
太子似嘲弄又似逗趣一般哼了一声,声音低低地警告方湛,“若是今晚不去,那就陪孤睡一夜,到时别叫受不住就行。”
方湛一听太子张口闭口就是那些恶心的床笫之事,气得直想杀人,可狠狠瞪去一眼,倒叫那该死的太子春心荡漾起来,竟然当着下人的面儿,在他额头亲了亲。
该死。
全部该死!
二人夜行至孙府,他母亲已哭晕过去,被下人扶回了正院。
太子和方湛找到半死不活的孙元放,先问了在旁的大夫伤势如何,又见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孙元放大口呕血。
方湛在星际生活时,见过无数人中弹,只是略略瞥了几眼,便从那吐出的血和孙元放的呼吸中看出了端倪。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划开了孙元放的前襟,仔细瞧了瞧,这显然是中弹的痕迹,只是这子弹似乎有些奇怪,胸膛皮肤完好,只有一个小小的血洞,而皮肤之下青紫得骇人,似乎充满了积血。
方湛靠着在星际生活的自救经验,当机立断,划开了孙元放的前胸,大约一寸长的伤口立刻涌出了血块,孙元放也吐了一口血,晕死过去。
半个时辰后,方湛洗着手,他已经把孙元放胸中的子弹随便清理干净,又偷偷用了一次系统给的更换器官机会,花了他不少积分,好在把孙元放的命捞了回来。
他擦了擦手,跟大夫说:“按照我给你开的药细细照顾着,能救,赐你百金,不能救,要你全家性命。”
大夫慌忙跪下领命,“草民知道了……草民一定竭尽全力……”
一旁的太子道:“湛儿,辛苦你。”
方湛翻了个白眼,想怼几句,可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便拉着太子去了偏厅。
将事情原委讲完,突然响起的茶盏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刺耳。
“你说老二他们有枪?!”太子难以置信,听闻方湛的话之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们如何得来?偷的你的?”
“想必是的。”方湛回忆了片刻,道:“六年前有人来方府刺杀我,那个时候我便在宅院四周安排的暗器和自动枪,可后来丢了一把,我觉着拿去他们也不会用,没有在意。”
“现在好了?他们不仅会用,还能用来杀人了!”太子焦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看得方湛很是厌恶,冷淡道:“怎么,这是我的错了?若不是我做出这些东西,你以为就凭你的兵力,和镇国公的十八弯精兵打起来有胜算?现在倒怪起我了。”
太子一愣,此时被方湛一吼,剑眉便隐隐蹙了起来,威严警告道:“不准这么和孤说话。”
他生得与皇帝有七八分相似,器宇轩昂,可脾气极大,发作起来时薄唇微微颤动,好似要杀人一般,瞧不出原来的半分英俊来。
“随你。”方湛根本没空搭理他,转移了话题道:“只是孙元放中的枪,跟我的枪还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的子弹是不会在身中二次爆炸的,但孙元放中的枪明显是子弹打进心口,然后再爆炸了一回。”
太子也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思绪慢慢放在了二皇子那些手段上,许久后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也会做枪,并且做得比你还好?”
方湛轻笑道:“比我好不至于,只是为何他们也会做呢?若是把我的枪支拿去研制,私下偷偷做了几个出来试用,倒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需先下手为强,毕竟到动兵之时,未知谁的枪更好,谁的人更强。”
“孤知道了。”太子眸色闪过一丝阴寒,捏着腰间母后给的护身玉佩,暗自想着,老二那群人都不好对付,唯一没有依仗的,或许是那个名为简宁的仙师,且这些年方湛对简宁十分厌恶,不如就从此人下手,抓过来拷问老二那些人有哪些把柄。
想定了法子,太子重新坐下来,唇角带起一丝笑,“湛儿,到我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