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澄当然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既然都得死,那为什么再多苟活几天?好歹得活点本回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安澄有了利用价值,红隼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甚至主动地询问了他的名字。
“安澄,我叫安澄。”安澄张口就想解释是哪两个字,但一想到鸟也不识字,便将心思给收了起来,可转头又没忍住反问了这只红隼。“大人,可否请问一下尊姓大名?”
红隼高抬头颅,漫不经心地啄了啄翅膀上的羽毛。“朱云深。”
安澄一愣。
没想到一只禽兽的名字还怪好听的。
或许是他盯得时间太久了,朱云深不耐地从喉管中发出一声低鸣。
安澄猛然回过神,夸赞的话无意识脱口而出。“大人不愧是猛禽,就连名字也这么好听!云深不知处,多么神秘、优雅、高贵、博学的两个字啊!和大人您十分相配。”
一大段话说完朱云深也没给出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地伸展了一下翅膀,接着蹲坐在窝里,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将眼睛缓缓闭上,朱云深对着安澄冷冷地甩下几个字。“明天下午带你去集群。”
哦,这是要睡了的意思。
“好的~”安澄心中再不愿也只能佯装欣喜,不过他也累了一天了,确实该到休息的时候了。
人里人气地打了个哈欠,安澄便也想抬爪进窝里睡觉。
辛辛苦苦搭了一下午,这不得让他好好享受一晚上?
可爪子尖尖还没碰到树枝,那个闭着眼睛的禽兽就开了口。“谁允许你擅自进我的窝的?”
动作戛然而止。
“没,没进,就是那什么,叶子翘起来了,我理一理。”安澄讪讪地收回爪子,尴尬地在树洞上磨了磨。
得,自己搭的窝自己还没资格睡。
眼见着这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安澄也不再自讨没趣,自个儿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角落窝了过去。
嘴里还在不停地小声嘟囔着:“暴政鸟、禽兽隼,迟早有一天让你跪在我的爪下唱征服……”
“你说什么?”朱云深声音冷不丁响起。
安澄一个激灵,身上几根毛茸茸的绒羽瞬间炸开。“没,没什么,我说我要睡了。”
“哼。”朱云深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总之没再开口说话。
折腾了一整天也饿了一整天,安澄早已是筋疲力竭。
身上结痂的伤口还在泛疼,一放松下来整个鸟都抽搐着难受,他将脑袋钻到翅膀下面暖烘烘的、没有被血污染的羽毛里,闭着眼睛慢慢地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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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帝国主义、不愿再做奴隶……”[1]
声嘶力竭、呕哑嘲哳的声音从黝黑的树洞中传出,惊扰了附近昼伏夜出的禽鸟,他们猛地扑扇翅膀离开。
洞外尚且如此,洞内更加不平静。
趴在窝中的猛禽此刻正盯着某个角落,黝黑的双眸中是掩盖不住的杀气。
这是朱云深鸟生睡过最不安稳的一个觉,半夜不是被尖叫声惊醒就是被乱七八糟的歌声给吵醒,整晚整夜整个树洞都回荡着某只蠢鸟的声音。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那首听不出来旋律的歌终于唱完,树洞内又恢复了宁静。
朱云深将怒火压下,闭上眼睛准备再次入眠,然而又在下一秒听到一声响彻黑夜的惊呼。
“啊——好痛。”某只睡相不好的蠢鸟翻了个身直接四脚朝天,背上受伤的地方正正好好压在地上。“要被怪兽吃掉了,咕咕——咕咕——”
那蠢鸟一边尖叫一边用爪子在空中乱划,身上的绒羽蹭掉好几片。
朱云深睁眼闭眼来回好几下,竭力地克制住自己的脾气,而后下窝将那蠢鸟给翻了回来。
在这有些偏凉的四月夜晚,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朱云深身上温暖的体温,安澄竟然一个羽翅大开,直接用翅膀尖圈住了朱云深的一只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