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急的当然是清查内奸和城南刻史石碑两件事。
查内奸这事不能大张旗鼓,只能密令候官衙署增加人手悄悄去查。
他坐在龙椅上,旁边的心腹太监宗爱,躬身对他汇报平城南郊新园子的事情。
宗爱:“禀主子,不得了啊!您刚一率军出征,崔司徒就在城南天坛旁边,劈出了一座300亩大园子。园子里啥也不置,就是矗起一块又一块石碑。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老奴察看了,石碑上刻的是崔大人领头编纂的《国史》,还有他自己单独注解的《五经》。”
“《国史》编纂刚完工不久,朕还没来得及细读,他们就刻碑公布啦?…你说说,怎么不得了?”皇帝盯着宗爱问。
宗爱犹豫一下,毅然答:“回主子,那《五经注》也就罢了。可是《国史》里头,有许多大逆不道的记述。”
“大逆不道?”拓跋焘坐直身子问:“如何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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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爱:“回主子,老奴粗略看了一遍,里头记载拓跋先祖,颇多不敬。写父子失和杀戮的,有三处;记录祖上兄弟相残的,有四处;最为悖逆的是…”
说到这里,宗爱停顿住,不敢直言。
“照直说。他记也记了,都刻碑公之于道了,你怕什么?朕赦你无罪。”拓跋焘道。
“谢主子。”宗爱拱拱手道:“石碑上记载拓跋先祖父占子妾一处,侄纳婶娘一处。而且…而且碑书上说,她们都有子嗣传承,以致族谱颇为混乱…”
拓跋焘听到这,沉吟起来。
国史里的这几处记录,他也听说了。
就是与爷爷拓跋珪有关的家事。
其实在那时的鲜卑族内,根本不是事。
只不过世风、道德评判标准变了。
他也还没想好怎么对待。因为自己确实下旨给崔浩,要他“务从实录”。
他倒是没料到崔浩会自作主张刻史于碑,并且公之于众。
自己出发前,曾下过密诏:皇帝不在平城时,由太子监国。
太子应该知道这事吧?
宗爱见皇帝沉思,便站直身子,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等候皇帝示下。
拓跋焘回神,摆摆手,缓缓道:“宗爱,你派人去传太子来吧。”
宗爱行礼,应了一声“喏”,转身出去。
安乐宫。太子府。
一间偏厅里,太子拓跋晃站在上首,两旁立着的是给事中仇尼道盛、侍郎任城。
拓跋晃来回踱了几步,停住道:“皇上已经回宫了?没有通知啊!孤没出城迎接,这如何是好?…”
他稳稳心神,抬手示意:“现在急也无用了。都坐下说话吧,这里没有外人。”
二人对望一眼,待拓跋晃落座后,才分别在他下首两边的榻几前坐下。
鲜卑族与匈奴、氐族、羯族、羌族人一样,原本是游牧民族。
游牧民族住帐篷、毡房,无论在室内室外,都是席地而坐。
可是他们南下中原后,坐姿进化却比汉族高明,一早搞出了胡几、胡凳。甚至有了靠背椅子。
最明显特点是:桌、案高度提升,配合凳、椅,小腿可以自然伸展。
也就是说,南北朝时期,北方的桌、案、凳、椅,已经与后世区别不大。
二人坐下后,拓跋晃问:“看两位样子,应该还有事?”
任城看着仇尼道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