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着薄外套坐在冰冷地砖上哭喊,一只手还紧紧捂着心口说自己心脏疼,一旁的安保怕他真激动起来犯了病不敢伸手碰他,只在他周围围成一圈地好声劝说。
旁边病房有患者家属见了这场面小声叹口气:“唉,老婆走了,也是个可怜人。”
陆淮看着那男人通红的眼睛和有些颤抖的手,心总跳得厉害。
“什么时候报的警?警察还没来吗?”陆淮转头问刚才的小护士。
小护士说:“应该快来了,您别着急,这种闹事的我们见的多呢,警察来了给带走了就好了。”
陆淮平复着心跳点点头,他一直看着那个男人,看他的眼睛,看他的口袋,看他一直抖动的手。
直到身后的小护士惊呼一声:“唐医生来了。”
陆淮连忙转头望过去。
唐晏之估计是出了手术室就下来了,身上没披白大褂,只穿着件刷手服。
大概身边有人和他说了楼下的情况,他步伐迈得极大极快,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眉眼,和陆淮平日看到的不同的,极锋利的一双眉眼。
唐晏之走近看见人群中的陆淮,脚步一滞,刚要说什么,瘫坐在地下的男人突然爬起身。
“是你……就是你,就是你不给我老婆做手术我老婆才会碰到庸医,才会死在手术台上……”男人哭喊,“是你害死了我老婆,是你害死了她。”
唐晏之摘下口罩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平静:“对于您妻子的离世我很遗憾,您当初带着妻子来门诊的时候我就建议过您早日入院等待手术,您决定转院治疗我也尊重您的决定,作为一名医生我该做的已经都做了,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这件事并非我的责任,还请您尽快离开,病人们都需要休息。”
唐晏之说这话的时候那男人垂在身侧的手一直在极快极轻的颤抖,陆淮垂眸看着,眉头越拧越紧,有些心慌。
“你害死了我老婆还说自己没有责任?如果是你给我老婆做手术她就不会死,我来找你说要转院,你们都不点头,都是你见死不救害死了我老婆……”
他越说越激动:“赔,你要赔我!你们害死了我老婆,那个庸医要赔,你也要赔,我要去你们医院门口拉横幅……”
一旁的小护士看他这模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嘟囔道:“搞半天是为了赔偿,做手术本来就是风险共担的事,谁也没义务要赔你的。”
小护士话刚说完,那男人猛一下抬起头,双目赤红,就在那一刹那,谁也没想到男人的裤腰上插着一把小刀,医院里最常见最普通的削果皮的小刀。
男人喊出声抬手就要向唐晏之劈过去,周围一阵惊呼,陆淮看着那把小刀在眼前划过冷硬的弧线,大脑来不及思考,抬臂挡了上去。
刀口划破陆淮的一小截毛衣衣袖,在手腕上留下一条长至手背骨节的暗色痕迹。
刀锋收回,那男人失去理智见划错了人还想往唐晏之身上招呼,唐晏之还看着那道血口愣着,陆淮顾不上伤口一脚踢向男人执刀的手,小刀落地,陆淮手上那条痕迹也慢慢裂开,涌出鲜红的血。
反应过来的安保团团围上去,陆淮还在盯着那男人,旁边的唐晏之已经白了脸。
男人最后被赶来的警察带走,医院办公室里,年轻医生给陆淮缝好针包扎好伤口,小声提醒道:“拆线前注意不要碰到水,少食辛辣,定期来换药,我待会儿让护士给拿个药膏过来,祛疤的,记得按时涂。”
疼劲还没过去,陆淮忍耐着,一边道谢,一边庆幸是把水果刀,伤口不深只缝了几针。
年轻医生收好东西:“那唐医生,段医生,我先走了。”
段远冲人道了声谢。
唐晏之还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哑着嗓子开口,脸色比陆淮一个缝针的人还要苍白:“有劳。”
年轻医生走后,段远捧着陆淮的手看,陆淮抬眼看了看唐晏之脸色,开口撵人:“我这没事了,你先回去上班吧。”
段远习惯性要骂他白眼狼,可想起唐晏之刚刚煞白着脸看着陆淮伤口的样子,闭上嘴转身出去了。
得,都是他俩之间的事,自己就不在中间掺合当灯泡了。
房间里一时就剩下陆淮和唐晏之两个人,陆淮坐在病床上,唐晏之站在他对面,双手撑在桌子上,肩背绷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