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哥的未来媳妇是他的初中同学,在做会计,职高毕业,和范大哥的学历差了一截,对此没人觉得奇怪,因为未来的大嫂是个好到能让人忘记世俗客观评价标准的人。
王家在自家院子里摆了一桌子,一圈坐下来,刚好坐满。
嫂子热情的招待他们,夹菜倒茶都忙和的很。
席间问起舒婕和范童童的工作,范童童说自己是幼儿园老师,王伯伯就夸道:“这是个好工作,相夫教子,贤惠的很。”
舒婕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在做网络,没有接触过新奇事物的王伯伯皱起眉头,说:“那些什么网络的不都是男人在搞的么?”
嫂子忙缓和气氛,给她爸爸倒酒,说:“这是很有前途的一份工作,现在最赚钱的就是这个了,我朋友啊,也是个女的,进了一家网络公司,虽然只是画画的,却赚了不少钱。人家是有出息的好不好,爸。”
舒婕没有和他解释的意思,安静的夹着饭菜吃。
家里的两个大的都要结婚了,就剩下范童童一个人,二十六岁的老姑娘,还是没人要,原本想把她送给杭州的黄飞宏,做他的老婆,范家的存货算是清空了。
只是黄家突然说不要了,自己儿子都要结婚了。
这货又退了回来,摆在客厅里又碍眼多了。
范妈妈悠闲的喝着茶,范童童反像是被压榨的小媳妇一样,坐在椅子上,都觉得那椅子长了点刺,搁的屁股疼。
范童童双手托着红色的存款本给范妈妈,范妈妈拿过来,翻看,上面的记录一条条都写着,存进去五百块,取出四百块,最后就剩下一百块钱和几个小数点不知道多少位后面的数字,作为利息。
“我以后会努力存钱的。”范童童郑重表示。
范妈妈把存款本退给她,说:“你自己别穷死了回家来要钱就够了。”
范大哥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说:“你这点钱在杭州怎么活得下去,每天吃泡面么?怎么没把你吃出胃癌来。”
范童童瞪着幸灾乐祸的毒舌男人,龇牙咧嘴,露出尖锐的虎牙,恨不得一口咬上去,咬断他的脖子。
范童童把自己的第一次工资放进口袋里,跑回舒妈妈身边,舒妈妈立刻伸手,按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妈妈是怕你过的不好。”
范童童的手被舒妈妈热乎乎的手握住,心都给哄暖了,看向舒妈妈,越发觉得这张脸慈善和蔼。
范妈妈突然问舒婕:“我们家范童童有给你惹麻烦么?如果不行,就回来。”
听了这话,范童童吓得慌了,舒婕却说:“我一个人住听寂寞的,有她陪我有趣多了。”
“那就好。我本来打算找村里的方阿姨给她介绍个对象,嫁出去算了,现在看样子,还是多赚些嫁妆钱吧。”
范童童听的快要崩溃了。
怕范妈妈突然改变主意,如果她真要找媒婆把范童童嫁出去,那就只能是一场悲剧。
当天下午,范童童就咬牙多加了价钱,买了小镇上的那个火车票代售点卖的火车票。急急忙忙赶回杭州。
舒妈妈送她们上火车,两人坐里头,舒妈妈在外头摇手。
舒妈妈说:“囡囡,有空回家来。人都死了,放开点。”
舒婕点头,火车的轮子在轨道上慢慢的转起来,车窗外的景色拉过去,舒妈妈立刻就看不到了。
范童童拉住舒婕的手,小声的说:“我们多回家几次好不好?舒妈妈多可怜。”
“你不怕你妈妈催你去结婚?”舒婕说。
范童童面如死灰,犹豫了半天,说:“还是别回太多次家了。很危险。”
舒婕问:“如果你妈妈真要你去结婚呢?”
之后的路上,范童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的面色凝重,像面临了一场艰巨的挑战。
火车平稳的前进,匆匆忙忙的来,匆匆忙忙的走,这是有些结,似乎在无形间解开了,而后又有结打上了。
人生怎么可能没有些烦恼。与其苦恼不堪,不如放下。
“如果我妈叫我嫁,我就告诉她,我要跟舒婕过一辈子,不要嫁人,而且也没男人会要我,因为我那么笨的一个人。要是真有男人不嫌弃我笨,我就告诉他,我不喜欢他,我一直都喜欢舒婕。一直都是。”
下了车子,范童童才想到答案,组织了语言,在舒婕耳边轻轻的说。
舒婕露出了微笑,眼睛中闪着水光。
“这饭桶。”舒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