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继续反抗?继续让更多的孩子去送死?直到最后,一个村庄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
长老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胡须都在颤抖。
“皇帝的军队那么强大,这些年来,奥斯曼人,马穆鲁克人,哈夫斯人……那么多比我们强大百倍的势力都输了,我们怎么打得赢!”
“或许真如那些苏菲派穆里德所说,我们犯下了罪过,需要赎罪。”
长老重重叹气。
赛义德痛苦地闭上眼睛,连连摇头。
二十年来,穆斯林世界连续遭到一波接一波的重大打击,在面对基督徒的大围剿时屡次战败,处处落于下风。
在这种情况下,地中海沿岸的穆斯林世界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悲观主义情绪,大大小小的苏菲教团涌现出来,号召穆斯林通过苦修靠近安拉,为自己赎罪。
其中,最先向帝国效忠的凯鲁万派已经彻底放弃了世俗地位,转化为一个神秘主义色彩极为浓厚的苏菲教团,号召信徒们成为苦修士,不问世俗,不准结婚,潜修禁欲。
苏菲教团分为很多种,有些信奉逊尼派,有些信奉什叶派,在具体修炼方法上也各有不同。
而现在,经过改组的凯鲁万教团完全遵循了最早期的苏菲派纲领,还夹杂了大量的悲观厌世情怀。
“怎么,你们也想服从凯鲁万那些人的号召,每家每户都将一个男丁送去当苦修士?为自己赎罪?”
赛义德问道。
“是的,皇帝在凯鲁万城为苦修士们修建了道场,我们这些穆斯林社群缴纳的税赋中,有一部分将会被提供给凯鲁万教团的苦修士。”
长老说道。
“皇帝已经乘船到阿尔及尔了,这些条令都是最近下来的。”
“是吗,度还真快。”
赛义德随口说道。
“还有什么条令是我不知道的?”
“还有一条,皇帝禁止未经登记的伊斯兰学者在民间活动,传播反叛思想。”
长老一字一顿地说。
“如果有人包庇这些学者,一旦现,一律贬为奴隶。”
赛义德两眼一缩,正欲张口,一把木矛已经顶上了他的后背。
在他身后,强壮的护卫被三个男人使劲拽住,并取走了他的弯刀。
“毛拉,皇帝不会杀你,你将被西境军团的骑兵队送到凯鲁万圣城的苦修会,在那里追寻安拉的指引。”
长老说道。
赛义德看看众人,又看看长老,眼里尽是颓然。
“实在没想到,那么深的仇恨,你们说忘就忘。”
赛义德喃喃低语。
“毛拉,我们只想活着。”
长老别过头。
“我记得您从前说过,在穆斯林遇到生命威胁时,可以做任何事来保护自己,连肮脏的猪肉都可以吃。”
“现在,我们一样遇上了生命威胁,只能向皇帝妥协。”
“皇帝有钱,有兵,有舰队,他们的武器装备已经碾压了扎亚尼德家族那些忙于内斗的软弱士兵,我们没办法抵抗。”
“我们是农民,靠土地生活,没办法躲进山里。”
赛义德苦笑着摇摇头,凝望着长老。
“长老,希腊皇帝只是个手段厉害的普通人罢了,他在世时或许无人能挡,横压一代,但他终会老去,他的后继者不可能有这样的才华。”
“如果他死了,他所建立的庞大帝国必将分崩离析,到那时,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像今天一样软弱可欺。”
“毛拉,皇帝还年轻,我们都看不到那一天。”
长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