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凡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极具割裂感的决定。
孟昊轩睁开眼,他看见宁不凡眼底的疯狂,掺杂着憎恨和不甘。他愤怒师尊的决定,觉得自己被人戏弄。
这一刻,孟昊轩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孟昊轩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师尊选择的人从来就不是你?你入门晚,资历浅,他凭什么会觉得你比我更能带领金阳宗?”
宁不凡一愣,手上的力道不由地加重,孟昊轩呼吸困难,面色发青。
虽然金阳宗不是以实力为尊,但在宗主的选拔上依旧有很多考核。宁不凡自认为做的完美,不比孟昊轩差。
可是此刻在孟昊轩的反问下,他突然有些不自信,他压下心头的异色,手上的力道松了松:“我不会上你的当。”
孟昊轩怜悯地看着他:“你不过是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如果不是沈仙君力排众议,你怎么可能有这机会?”
“闭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吗?沈御雪分明不同意我当这个宗主,我亲耳听见他对师尊说我资历尚浅,难堪重任。就因为这句话,我被送去古战场,那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宁不凡本来就不相信孟昊轩的话,听见是沈御雪力排众议推他当这个宗主,他内心长久以来因为这件事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
当年的古战场,金阳宗手上的名额很少,进去的那些弟子又和他关系不好,他遭到排挤,好几次在任务中身陷险境,九死一生。
在他身受重伤,躺在尸横遍野的荒原上时,他就会想起沈御雪,和他的话比起来,眼前的绝境都变得没有那么可怕。
宁不凡一次次咬牙活下来,他发誓一定要回到金阳宗,再度走到沈御雪跟前,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情。他想过会是震惊,遗憾,慌乱,唯独没料到他像个没事人一般,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冷漠疏离。
宁不凡的痛苦从这一刻开始,这些年日以继日,早已扭曲。他故意帮助燕南归,折辱沈御雪,不仅仅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满足内心的阴暗。
看着沈御雪跌落云端,他感到无比痛快。神明早已不复存在,该他当这个猎人,等着猎物露出脆弱雪白的脖颈。
孟昊轩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有些诧异宁不凡竟然误会沈御雪到这个地步。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故意和燕南归联手刁难沈仙君?”孟昊轩难以置信:“你错了,整个金阳宗只有沈仙君同意你当这个宗主,可笑的是你竟然以为古战场的历练是他有意针对你。古战场的名额属于燕南归,沈仙君为了让你短时间内积累更高的声望,才把名额给了你。”
孟昊轩说到这里顿了顿,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起来。他看着面色狰狞的宁不凡,苦笑道:“你在古战场遭受的不公是我们暗中动了手脚,原本打算让你直接死在古战场,但沈仙君救了你。在你之前,我们谁又不是宗门内的天骄呢?”
宁不凡因为古战场一事,觉得沈御雪待他不公,却不知道他是何其幸运。因为宗主之位,孟昊轩和二师弟明争暗斗多年,一次意外,他因利益而迟疑,间接害死了二师弟,致使四师弟离开宗门,再无音讯。
老宗主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有意保他,但沈御雪摇头了,这才便宜了宁不凡。
孟昊轩自知有错,面壁多年,追名逐利的心思淡了,对宁不凡当宗主一事没了异议。
但没想到宁不凡误会了沈御雪,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孟昊轩的话带给宁不凡极大的震撼,他一直坚信是沈御雪对不住他,才会毫无心理负担地给沈御雪使绊子。可是现在突然有个人告诉他,沈御雪没有错,错的人是他,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只觉得荒谬。
他没错!他要是错了,这些年的恨又算什么?
宁不凡冷笑:“你想要我愧疚心软?不可能,我告诉你,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要沈御雪亲口告诉我。”
孟昊轩有些疲惫地垂下眼:“我不在乎你想怎么样,我只是觉得沈仙君不该蒙受这种不白之冤。”
宁不凡走了极端,心狠手辣,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改变?孟昊轩自问没有这样的本事,他不再多做争辩。他被困在这里,生死已不由己,但他的思想是自由的。
宁不凡心乱如麻,他嘴上说不信,内心却不可避免地有了动摇。明明他才是来挑衅的那一个,现在却变成郁闷之人。这让他对着孟昊轩的这张脸更加来气,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根软鞭,递给身后的白衣人。
“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吧?辰少卿。”宁不凡饱含威胁地瞥了一眼对方,如愿在他眼中看见了恐惧。
宁不凡对孟昊轩的伤害有限,如果超过一定的伤势,他就会受到道心的反噬。这让他不够尽兴,但现在没关系,他有一个更完美的打手。
辰少卿已经人人喊打,宁不凡救了他,同时改变了他的容貌,把他当成提线木偶放在身边,如果有需要,就会让辰少卿出手。
辰少卿握住手上的鞭子,他现在就是个凡人,身体勉强恢复几分年轻。他挥动的力道不足以重伤孟昊轩,但疼痛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