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可能打败对家。
这个所谓“预测”,很可能就是对家设计出来的,毕竟荧惑守心还没有真正出现。
所以裴少淮神情依旧平静,他拍拍吴见轻的肩膀,说道:“我已收到你的提醒,至于星象,你如实上禀便好。”
“星象所指奸臣是你,你不害怕?”吴见轻又问了一遍。
“不必为我担心。”裴少淮望着少年郎的双眼,真诚说道,“如实上禀预测结果,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母亲、祖母,这才是你现下需要顾虑的。”
他不希望吴见轻隐瞒天象而涉险。
再者,对家能把手伸到钦天监,钦天监又不止吴见轻一个臣子,预测结果怎么可能瞒得住。这根导火索势必会被点燃。
吴见轻面露犹豫、迷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所有的卦象、星历,他已经了熟于心,但祖父所说的“观的是天,守的是心”,他还未参悟透。
裴少淮见他迷茫,问道:“你今日为何过来?”
“因为祖父几次说过你是个百年难得的贤臣、能臣,因为……”吴见轻一直在倔犟地忍住伤感,每提及吴监正,眼神里的伤楚都会浓几分,他道,“因为祖父说过要守住本心,成事在人。”
“你今夜过来,与我说了这些,已经守住本心了。”裴少淮取来黑斗篷,重新替吴见轻披上、系紧,道,“记住了,保护好自己。”
“回去罢。”裴少淮拍拍吴见轻肩膀道。
吴见轻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裴少淮忽然想到一处疏忽,他必须提前提醒吴见轻,吴见轻顿住了步子,裴少淮道,“吴监正前段时日曾提过‘五星连珠’的吉兆,此番荧惑守心上禀后,或有人会出言诋毁你的祖父……你需要先隐忍住这口气。”裴少淮的语气渐渐放弱,于心不忍。
诋毁什么?诋毁吴监正死于谎言,死于天谴。
朝堂之争对吴见轻而言,很是残忍。
少年郎再也忍不住,忽地转过身,把头埋在裴少淮的肩上,浑身发颤地低声抽泣,咬着牙不让哭声传出来,滚烫的泪水湿透了裴少淮的衣裳。
“我再也没有祖父了……”吴见轻哽咽道,“我一点儿都不想穿上这身官服,一点儿都不想。”
“会过去的。”裴少淮只能轻拍少年郎后背安慰道。
吴监正把孙儿教养得很好,好到裴少淮眼眶跟着泛红。
最后,吴见轻抹干眼泪,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裴少淮,道:“这是从祖父遗物中找到的,是写给裴大人的。”而后出门,消失在了夜色里。
信封已经被拆开过,说明吴见轻私下已经看过这封信了。
裴少淮打开信读完,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信中用语有几分轻快,写道:“……吴某倘若遭遇不测,也非大人之过,请大人无需介怀,吾乃是为大庆之太平昌盛而逝,还望大人成全吴某的这份私心大义。”
“……见轻年岁尚小,心智未全,远未成才,还望大人能够帮着提点一二,叫他不要行错走偏。”
裴少淮把信折成了元宝状,走到庭院里,对着满天的星辰,点燃了这只纸元宝。
一阵夜风吹来,点点纸屑火星随风吹向空中,短暂与星辰同亮了一瞬又熄灭。
裴少淮从不是在单打独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