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些侍卫,哪儿比得过梁家的死士机敏,又怕被他们察觉,总是跟到城门外就跟丢了影儿。”
商音自语,“由此可见,城郊八成有问题。”
可惜范围太大,还得顾忌着不能打草惊蛇,实在难以查起。
京郊往彭县去的路上有一片槐树林。
槐字里带“鬼”,附近的村民皆嫌地方阴森晦气,大多忌讳此路,更因离官道甚远,白天也极少有人走动。
林子深处坐落着一间荒废许久的破庙,庙中供奉的神佛雕像已经陈腐,看不清是哪路神仙。
沿塑像后隐蔽的石梯下到最底处,便是长山卫不为人知的驻地。
此刻看守地牢的死士急匆匆跑至二层来,向执勤的领班禀报。
“卫长,不好了。”
对方正在吃酒,烦闷地问他什么事。
“上面让咱们盯着的那个书生……”死士担忧地瞥他一眼,方道,“没气了。”
长山卫头目精神一振,顷刻拍桌而起。
短短瞬间他脑子里闪出数个念头,嘴里却镇静道:“我去看看!”
此人姓程,对他的拷问其实在上个月中就停了。
这些个文人体弱,经不起折腾,怕下手太狠挨不住,故而老早长山卫便不再用刑,也亏得他嘴硬命硬,除了一堆废话什么都没撬出来。
但主子家又不欲叫他死,故而眼见其每况愈下,反倒日日三顿好饭参汤伺候着,比他们当打手的还吃香。
书生披头散发,满身的血污,面朝下趴在地上杳无声息。头目先是凑到他鼻下试了试呼吸,而后又探过脉搏,一番施为查验,心知是真的回天乏术。
也是。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呆子,血流了一屋,还能指望他靠几副汤药便生龙活虎吗?
底下人小声地问他的意思:“卫长,要……遣人告知主子家么?”
头目那一刻思路非常活泛,猛地抬眸,“你不要命了?!”
“上面派下来的差事,连着一个月都相安无恙,轮到咱们这一支便出岔子,你以为能轻轻松松地揭过去吗?你拿什么交代?项上人头?”
长山卫一共四支,是轮流在地牢看守的,平日里各办各的差,互相皆有竞争,不算一条心。
年轻的死士不由迟疑,“那眼下……咱们怎么办?”
这人死也不能复生啊。
头目忽然十分冷静,蹲在地上拍去指尖沾上的血迹,“主子家原本便想杀他,留他一命不过是以防万一。这么久了都不曾过问,多半是没工夫料理……我看,最后终究是会灭口的。”
他再度垂目打量一旁的尸首。
伤痕累累的一个人早被磨得面目全非,脸上不是泥就是血疤,也瞧不出什么模样来。
“暂且将他埋了。”
他说道,“另寻个身形相近的人毒哑了扔在这儿,将容貌一毁,谁知道是谁呢。”
“只要不是落在咱们手上出事就行,真问起来,一概推说不知。”
年轻人自无二话,“这主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