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手在桌上的口粮袋子上拍了拍。
“屁!生气?我能生什么气?”赵宏兵咒骂一声,拍桌怒道:“多少年的情分,这事儿就不能事先跟我说一声?还是不是老伙计了?胳膊肘往外拐是吧!还有!”
赵宏兵指着桌上的口粮质问罗大庆,“这口粮我是给知青同志讨来的,又不是我自己拿,好处好处的,怎么就让你说得这么难听!?”
“好好,是我说话不对,是我说话不对。”罗大庆轻轻在嘴边拍了一下,继续笑呵呵道:“我错了还不行么?总之这事儿都已经说到这儿了,咱们就商量着,看着怎么解决吧!行不行?”
罗大庆一贯严肃又老又黑的脸,这会儿挂上和善讨好的笑意,赵宏兵只看了一眼,心里的气便渐渐褪去。
罗大庆懂他,他也懂罗大庆。
他们做的这些事,不过都是想未来越来越好罢了。
“唉……”赵宏兵低声叹气,亲自给罗大庆倒了杯水递过去,“我刚才说的话可不是打马虎眼,这事儿我真得跟两位知青老师商量商量,看看她们是什么意思。”
队上孩子们的变化,赵宏兵都看在眼里,才学了半年不到的时间,那一个个的表现比之十几年前学校还没停办的时候,他那两个上三四年级的儿子还要强。
这说明什么?
说明司宁宁和蒋月的教学水平不仅过关,还过硬!
可这是建立还学生不多的情况下。
学生一旦多起来,就意味着事儿也多了,等到那时候这俩姑娘还能顾及得过来吗?
刨去食宿和安全问题,这才是赵宏兵最担心的。
“你今天就先回去吧,我自己在琢磨琢磨,看怎么说合适,等有了消息我再去大队上找你。”赵宏兵道。
罗大庆沉默思考了一阵,点点头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把杯子往旁边一放,他道:“老赵啊,你这个顾虑不无道理,但是不管结果如何,知青同志那边的思想工作你还是得做,至于其他问题,钱也好,人力也好,我会辅佐你解决,同时也会努力跟公社那边交涉,争取换来更多的支援。”
罗大庆的话给了赵宏兵支持,送走罗大庆后,赵宏兵心里琢磨着说辞,而罗大庆呢?
从赵家离开之后直奔公社,向李德坤诉说事情过程后,罗大庆委婉地表示希望获得公社支持。
李德坤静默许久,回应得也相当委婉,“扫盲班扩建也好,改革制度也要,但对外仍然只能宣称是扫榜班。公社之后会收集各个大队扫盲班的反馈,有表现出色和表现好的,公社会提供一定的扶持和帮助。”
这话已经很直白了,罗大庆连忙道谢,一颗心彻底放回肚子里。
吉岭大队的这些孩子大抵是幸福也是幸运的吧。
有个愿意为他们考量的生产队长,又有愿意为他们保驾护航的大队长。
当然,底层群众的力量很小很小,他们真正幸运的地方,还得因为所属公社的李德坤李主任,和赵宏兵、罗大庆一样,李德坤也是个忠诚忠良不愚昧的人。
即使是头上顶着一切外界敏感的压力,李德坤也还是会在这件事情上选择睁一眼闭一只眼,而后像是春日里的夜雨一般,润物细无声的为罗大庆、赵宏兵等人默默输送的支持。
大抵也是因为彼此心里都有着共同的愿望和憧憬,所以李德坤、罗大庆、赵宏兵三人身上都有着特殊的默契。
再说赵宏兵这边。
在家琢磨了两天,这天艳阳高照的午后,终于提着前两天各队队长送来的口粮去了知青点。
还不到下工的点儿,所有知青都在,但因赵宏兵点名问司宁宁忙不忙,其他人分辨出来他是有事找司宁宁,于是帮着把人喊来之后,都各自识趣的出了屋子,把地方留给他们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