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宁宁紧张的模样,赵宏发摆摆手,笑得亲和和善,“别紧张司知青,听我细细分道就是。”
司宁宁点点头,小猫也不去看了,就望着赵宏发等待赵宏发的下文。
赵宏发也没放她多等就是了,很快便开口微微道来:
“前阵子不是农忙双抢?仓库新收上来好些粮食吗?各生产队、大队都是这样的。粮仓里最怕什么?不还是老鼠、夜猫子那些东西?”
“说到这里,司知青,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吧?呵呵,是,还得再提一嘴二队那个返工学习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契机,叫他晓得了我们队上不仅有猫,还下了猫崽,那小子学习不中看,这方面倒是机灵,火急火燎地就去找了队长,说要借咱们队上的猫。”
司宁宁脑瓜子飞速运转,观摩仓库现状,又考量赵宏发这几句话中吐露的讯息。
三队仓库是堆放粮食的地方,司宁宁对这边还算熟悉,至于其他几个生产队的仓库是什么样,司宁宁一概不知。
就三队所言吧,偌大一个仓库三只守仓猫足矣,多一只显得累赘,少一只又顾及不过来。
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猫多起来也没法养,一口气全吃下,只会拉低其他猫咪的生存条件,时间久了,乱尿乱拉,说不定还会再次逆转猫咪和社员们的关系。
能找到别人养,是最好的。
但是有前车之鉴,怎么找人,怎么个“养”法,这些都有待商榷。
司宁宁回过神问赵宏发:“叔,咱队上下了几只小猫?之前我还跟梁院士说,等下了小猫,要给她送一只回去呢。”
“下了有五只呢,两只纯黑的,其他的跟大橘子一样的颜色,要不就是肚皮和四条腿是白色的。”赵宏发说完,连忙又道:“司知青,这个猫啊,原本就是从梁院士那儿借来的,她想要,应该给!不不,是还!是还!”
司宁宁淡笑起身不说话。
把偏去后腰一侧的背包挪到前面来,她脸上带着丝丝乖顺温和的笑意往外走,“叔,我先走了,我去找队长问问,看看这猫的事他打算怎么处理。”
“行,你去吧,队长脑子木,大方向他机警,小地方他观察不了那么仔细,司知青,你正好过去给他出出主意。”
司宁宁笑着“唉”了一声,跨出门槛朝赵家走去。
赵家刚吃完午饭,人都在家里呢。
三丫在院里扫鸡屎,是第一个发现司宁宁的,登时就放下扫把,起身冲司宁宁笑眯眯地喊了声“宁宁姐”。
司宁宁在三丫头上摸了摸,带着三丫往屋里走,“队长在家吗?”
“在的。”三丫一边应,一边拨开嗓子喊:“爹,宁宁姐来了!”
“宁宁姐,我爹在厨房补水缸,一会儿就来。”三丫解释道。
司宁宁点点头,那边赵宏兵听见三丫说司宁宁来了,人已经抖着汗巾从厨房出来了。
赵宏兵笑得爽朗亲和,“哎呀司知青,你来了,是什么事儿啊?”
司宁宁在桌边坐下,赵宏兵已经轻车熟路给她倒了水递过去。
事情不算是什么大事,司宁宁就没急着开口,反是好奇地问起了赵家厨房那口存水的缸,“叔,水缸不是烧陶烧出来的吗?这破了也能补?”
“能补,怎么不能补?有的水缸肚子破那么大的洞都能补上呢!”赵宏兵两手拢在一起,两根食指和拇指抵在一起,比画出一个圆给司宁宁看,示意窟窿有多大多大。
司宁宁觉得稀奇,又问:“补完了以后不漏吗?”
赵宏兵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挥手道:“傻闺女,要是漏,那还补它做什么?”
好像是这个道理……
司宁宁摸摸鼻子,有点尴尬。
赵宏兵寻思她是城里来的姑娘,应该没见过民间补缸、补碗的手艺人,就解释了两句:“我家这个水缸啊,就是缸口裂了点,我拿了个铁丝给它箍起来了,免得过阵子裂得更厉害。刚才说的那种补大窟窿的,那都得专门的老匠人才会。”
“要是我们自己家赶上水缸破那个大的窟窿,也就只能忍着可惜闲置了。”
赵宏兵摇头失笑,嘬了一口搪瓷缸子里的茶,又正色问司宁宁:“唉司知青,你这回过来是什么事儿?没事儿,这儿没旁人,你直接说,不怕。”
司宁宁屈起手指蹭蹭鼻尖,她真没什么大事,原本也是打算唠唠嗑,在唠嗑中把事儿给说了的,难料赵宏兵一直惦记着她的下文,她也不好卖关子了,遂开口道来:
“叔,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听说队里下了小猫,想起之前答应过梁院士,下了小猫以后要给她送一只过去,我就去仓库那边看了看。”
“到那儿听宏发叔说了一嘴二队想跟咱们借猫的事儿……这不,我过来跟叔报备一下给梁院士那边送猫的事儿,顺便打听下叔的打算。”
赵宏兵点点头,“梁院士那边肯定不能推,那几只小猫崽也差不多断奶了,你看你什么时候去县里,到时候你线条。至于二队借猫的事……”
赵宏兵将“事”字拖长了音,明显还没下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