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东西放下,都坐下说吧。”
“好。”
片刻之后,等几人都坐下了,林委员倒来热水,郝明伟捧着搪瓷缸子转了转,仿佛经过斟酌,他看向霍朗开口说道:
“阿朗,经过深思熟虑,我们打算将你从这次任务中除名。”
霍朗晃晃脑袋,仿佛不相信自己听见的,“什么?”
“你没听错。”刘立国惋惜地叹了口气,但仅是一瞬,他脸上的惋惜被爽朗笑容替代,“以你各方面的素质条件来说,或许你是适合这次任务的,但是我们没有考虑好。”
刘立国伸手在霍朗肩膀上拍了拍,感慨叹道:
“是我们没考虑周到,如果不是林委员提点,或许我们就要造成错误了。”
霍朗弯弓眉皱起,颇有些不解地看向林委员。
林委员与他视线对上,只是咧嘴笑了笑,并未出言解释。
虽没有得到任何的解释,但霍朗心里门清。
即使推测不出全部,也能猜出个一二。
郝明伟和刘立国会选择他一起编织成队伍,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体素质和条件,更因为他是霍姓,因为霍姓祖上的荣耀。
而这次任务,成是因为霍姓,败也愿与霍姓。
为什么呢?
因为霍家,除了远在京市的那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以外,就剩他一个了。
确实如霍朗所猜测一般,郝明伟跟着在他另一头肩膀处拍了拍,轻笑道:
“霍家满门忠烈,只剩你一个了,虽然你不能参与这次任务,我觉得有些遗憾,但说句实在的,你应该做出一份贡献,为先辈伟人,为霍家留下血脉。”
“郝班长,刘排长,我……”
霍朗喉结滚动,一句话未说完,郝明伟乐呵呵地继续道:
“我家里去年添了个小子,立国家里还有两个兄弟,我跟立国和你不一样……这件事我们已经决定好了,你心里不用有压力。因为对我们来说,你背负的任务,和我们一样伟大重要。”
血脉或许并不重要,但是家族需要传承,品质需要延续。
曾经那些因为革命而牺牲的先辈们,更需要被铭记,碑前、衣冠冢,也需要人料理。
“而且听林委员说,你这最近半年,一直在准备结婚的事儿?”郝明伟爽朗笑了起来,“阿郎,你可得加把劲啊!在我们老家,你这么大的,娃娃都抱上三四个了。”
郝明伟半真半假开起了玩笑,但他态度认真,语言诚恳,霍朗薄唇牵动两下,他应该要附和笑一笑的,可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喉咙里也像是卡进了一根棘刺,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更不知道说什么。
他已经做好参与任务的准备,哪怕在一开始听见免除名额时,内心是欣喜的,可在知道是这种缘由之后,他又有些五味杂陈。
他为子嗣,或许即将要担任一个女人的丈夫的角色,可他们是平等的……
刘立国和郝明伟,他们同样担任着儿子、孙子、丈夫以及父亲的角色。
或许在一开始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有些过于悲观,但实现是什么呢?
机密性的任务,在彻底完成任务之前,即使是活着,也要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要像死了一样,绝不可以向外界及家人联络……
这是艰巨而艰辛的,往往辛苦的也不单单是身体,更有精神和心理。
“不。”霍朗摇头,“我无法接受。”
刘立国和郝明伟沉默了,仿佛在事先预料过霍朗的反应一般,两人对视一眼后,郝明伟从身后拿出一份电报:
“一开始说好需要你加入组织,现在又要将你除名,这件事办得不太好,但请你相信,我们是尊重你的。”
“而且,希望你可以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比起和我们一起去高棉,或许这份任务更适合你。”
郝明伟将电报递给霍朗。
事实上,这个决定是郝明伟和刘立国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那天霍朗离开之后,郝明伟和刘立国又和林委员进行了长达四个小时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