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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章 终章(第8页)

如今方皇后却将这个刻不容缓的变化放在她的面前,逼她正视。

行昭扭过头去,她不,她不会正视这个问题,不是逃避亦不是心虚,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有这个必要吗?她全身心爱的是一个名叫周慎,偶尔叫他六子的那个男人,无论他是乡间耕农还是市井屠夫,还是账房先生,都不会改变她对他的态度——该骂的时候会吼,该自私的时候绝不大方,该敲大棒的时候绝不手软,该喂甜枣的时候也不会害羞。

这就是她的坚持。

端王妃的坚持,也是贺皇后的坚持。

行昭的态度摆在了台面上,方皇后深知多说无益,索性叹口气,将话头转向别处,说起平阳王,方皇后轻嗤了一声,“算他福命大,老子站错队,儿子却歪打正着,功过相抵,虽再无显赫,可到底保住一条命。”

是了。

论功行赏,行景居长,居次者定是阵前反水的平阳王次子周平宁。

老六要赏他,周平宁极其恳切地请老六收回成命,“祸不及出嫁女,谋逆造反虽诛九族,可陈家次女已冠以夫姓,我愿以爵位功禄以换得老父与内子的性命。”

拿前程富贵换两条人命。

老六想了想,终是点了头。

行昭颔首于前襟,眼眶有泪,却不知为何而哭,大约是在哭自己前生的无奈与可笑,又像是在哭这世上人性与情爱的反复与出人意料。

方皇后絮絮叨叨很长半天,无非是教导一个皇后应当如何行事,话到最后,语带哽咽,轻轻搂了搂行昭,终究泣不成声,泪眼朦胧中笑,“…当年那样小的小娘子…如今也要当皇后了…”

行昭反手回抱,心里酸酸软软的。

回到端王府,一五一十给六皇子讲了陈德妃行事,行昭本没在意,只习惯性扎了六皇子两针,“往前怎么过,往后还得怎么过,你仔细将我逼急了,抱着你儿子避到母妃宫里头去,什么也不问整日就看着你又和哪个死妖精好了,我也不同你生气也不同你闹,反正就不理你,看你难受不难受。”

六皇子朗声笑起来,亲了口儿子,再亲了口媳妇。

行昭本以为此事算是揭过,哪晓得第二日,莲玉笑得隐秘进来,小声告诉行昭,“王爷把陈德妃的幼弟放到了南疆边境,说是得居家搬迁…”

这都能算是流放了吧!

行昭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来。

以为日子会过得很慢,可过着过着,初九就到了。

马车从端王府出来,途经双福大街、东市集,再进皇城,长长一段路,头一辆马车进宫了,最后一辆还没出府,照欣荣的话儿来说,“这哪儿是搬家呀,跟迁城似的。”

六皇子抱着阿舒,一步一步走上印刻着九龙衔珠白玉石铸成的御道,至仪元殿前堂正殿,凭栏而立,面向暮光苍茫中的神州之地,金碧朱檐,暮色浮光之间陡显山川大河,自西向北绵延而去,骊山北构,葱郁苍翠之中若有若无间好似是绛河玉带,缠绵南流。

“阿舒,这便是你以后的江山天下,到那时,一定比如今更好,更强,更大。”

头一次听见六皇子宣之于口的雄心。

暖光倾洒在六皇子日渐坚毅的侧面,行昭轻敛裙裾与之并肩而立。

“我唯一遗憾的是,为什么上辈子错过了你。”

行昭轻声道。

六皇子弯眉垂首,亦轻声回之,“我唯一期望的只有,下辈子你我仍是夫妻。”

空气中有微风拂动,树叶簌簌作响。

恰似那乐章终止的新声。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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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饶是如此,还是有人眼神动也不动地瞅着后宫这么大块肉。

“不可能,让德妃绝了这条心。”

行昭说得很轻,可是斩钉截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说我善妒也好,说我执拗也罢,吃糠咽菜无所谓,住茅屋草房也无妨,就这么一条,男人是我的,别的女人休想碰。”

“你的男人是皇帝。”

方皇后大叹一声,“这就是我今日火急火燎将你叫进宫的缘故,你自小便看似宽和却最是执拗,看准了绝不撒手,若老六是闲散宗室,你仗着自小情分与淑妃的偏袒,自然可以求仁得仁。可如今老六已然上位,他是皇帝!阿妩,你身在世家长在皇家,如何总看不透?女人算什么?不过是玩意儿,是男人制衡撒欢儿的东西,我初嫁入宫时,先皇身边已有王氏,我个性烈不烈?却也只能硬生生地忍下来…”

“有一就有二,姨母,当日您本就不该退让。”

这是行昭两世加在一块儿,头一回反驳方皇后,“制衡?身份?凭什么要用女人来制衡庙堂高楼?纳一个出身清流的女人为妃就能拉拢清流了吗?抬一个出身武家的女人当嫔就可能手握兵权了吗?或许会有影响,但是影响绝对不会是一锤定音的。先皇母族不显,出身懦弱,自然要依仗妻族外家势力,可老六手段硬,个性强,七手八脚往他内宅塞女人——先甭说我许不许,老六自己个儿都觉得憋屈!”

方皇后愣了一愣,一时语塞。

这是底线,同时也是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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