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道:“林嘉,旁人可知你说起谎话来,宛然如真,天衣无缝?”
林嘉道:“我没有说谎,我说的全是真心话。”
凌昭道:“既是真心话,我不信你不愿和我合卺结发,天长地久。”
他道:“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曾爱过我,不曾想过与我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林嘉咬牙,霍然抬头道:“我不曾。”
“时至今日,我也不怕与你说实话。”她狠心道,“我不曾爱过你,我只是生活所迫。”
“我只是因为寄人篱下,需要被人照顾,被人保护,我需要一个有力又君子,不会对我有妄念、求回报的人做我的靠山。”
“凌九郎回乡丁忧,正适合做这个人。”
“但如今不同往日,我如今有封诰在身,我有皇帝、亲王做舅舅,太子是我表哥。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嫁给你要面对世人的指责,怪我勾引了你,带累了你。我如今日子过得好极了,我不愿意为着你去受这份指责。”
“凌熙臣,你该体面地离开!”
空气十分安静。
凌昭在阳光里静静地看着她。
她皮肤雪白剔透,红唇润泽诱人。只那唇角紧紧抿着,透露了她坚定的决心。
阳光里,凌熙臣笑了。
他轻轻地道:“我不信。”
他上前一步,道:“你日子既然过得这样好,衣食无缺,怎地还会琉璃珠子串作禁步?”
囡囡的禁步,一看便知道是海西国的琉璃珠子串成。
当然是开了孔的那种,和林嘉以前那挂不一样。
林嘉那一挂,张家出事的时候不知被哪个当作刚玉摸了去,后来大件东西找回来,没找到那个。
只海西国的琉璃比普通琉璃贵许多,当然比不上珠玉贵重,但作为玩意又太贵了。
奴婢们不会舍得买,只能是林嘉买的。串作了禁步,给小囡囡压裙面。
大概就是季白提到的收养的孤儿。
空气变了,压力扑面而来。
林嘉退后一步,辩道:“闲着无聊,串着玩罢了。”
凌昭却道:“你说谎的本事也越来越厉害了。”
他再逼上一步,问:“那你告诉我,陛下可是吝啬小气,亏待你了?”
林嘉僵住。凌昭伸手,擦过她的耳廓,自她的发间抽出了绾发玉簪。
乌黑的发散落在肩头。
玉簪捻在凌昭指间,莹莹有光。
他质问:“堂堂县主,是缺金簪还是缺银簪?为何时至今日,仍然插着我这一根?”
这是凌昭的簪。
那一日,他帮她绾起了发,将自己的玉簪插入了她的发髻间。
她走的时候,也是戴的这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