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凌昭很想握住她的手。
只窗外能看见,有嬷嬷从院门处进来,正垫着脚向里张望。
两个人便都不能动,不能对眼神,更不能亲昵。
嬷嬷垫着脚向里望,吃惊:“那不是凌大人?怎是他?”
宫娥回禀:“太子令凌大人教授公主番语。”
如今太子的威望一日重过一日,早就压过了皇后。嬷嬷也不复从前的嚣张。
虽不满太子连这事都要插手,也只能哼一声。
如今都是太子在主事了,皇帝躺着的时候多。太子做事,自然用他自己的人。詹事府的人以后都是有前途的人。
嬷嬷伸着脖子又看了看,觉得屋里两个人看起来一个正在教,一个正在学,没什么问题,便回皇后那里复命去了。
见到皇后,她道:“没什么问题,她老实着呢。”
皇后道:“看好她。可不能出什么事。”
不能跑了,不能自尽。
她可是替重华去去承这个和亲的命。
看那嬷嬷走了,林嘉道:“婆婆在宫外,需要你照看一下。她一直没出现,可能是被拦住了。”
“是被拦了。”凌昭道,“我前日便在宫门遇到她了。”
宫城套在皇城里,皇帝和后妃在宫城里,内阁也在宫城里,但六部各府在皇城里。官员们办事,要频繁往来进出。
“太嫔十分警醒,见到我,也没相认。”他道。到底是在宫闱里生活了几十年的女人。在外面见到凌昭,只装作不识。
凌昭道:“皇后怕你出意外,拦住了太嫔不许相见。”
林太嫔想求见皇帝,牌子都递不过去。其实便递过去,皇帝也不一定肯见。
皇家的亲情,也就这样了。
这个皇帝能对自己的孩子有感情,已经是少有的感情充沛的皇帝,是把儿女们当作了亲人,把自己真的当作如常人家一样的父亲。
只对亲人之外的人,他始终是皇帝。
这两个字每一笔,都写着绝情和冷酷。
“我昨夜已经去见了太嫔。”凌昭道,“我已经把我的计划与太嫔交待清楚了。太嫔同意了。”
林太嫔昨夜道,我只要知道她在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就行。外番太远,便人死了,消息都要许多年才传过来。还是让她在你身边,我才安心。
太嫔道,我会隔三日两日便去宫门哭一场,去求求太子妃,合适的时候再病一场。我这里你放心,不会叫别人看出破绽来。凌熙臣,嘉嘉托给你了。
“那婆婆托给你了。”林嘉道,“和亲之事何时成行?”
凌昭道:“正筹备着,预计八月初。”
林嘉意外:“我看书里,都是春日里发嫁。”
“陛下怕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凌昭道,“也怕万一他不在,太子意气用事,悔了这事,反引起战端。”
“太子不赞成和亲,他是想打的。”
宫娥奉皇后的命令一直监视着义德公主,不能出岔子。
她们看着凌大人和义德公主一教一学。两个看着都是冷清的人,完全没有多余的举动,十分令人放心。
最后,二人起身,凌大人行了礼退出来。
他生得实在俊美,宫娥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凌大人不疾不徐地走出了院门,未曾回头过一眼。
宫娥们目送他离去,再去看窗子里。
义德公主换了座位,低头看书,只给她们一个纤细背影。
很好,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