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泛起辉光。
可那不是温柔,而是消失。
浮动的光转眼间已经弥散到膝盖关节的附近,金发褐肤的青年水中捞月一样,手掌在其间空了一下,最终垂落在身体一侧。
立夏抬起手掌,呆滞片刻后再次笑了起来,似乎没有任何诘难能将他摧折,一切都能以笑容面对。
‘……那不可能。’
存于神代,诞生于创世神之手,于三千年前被魔术王所罗门整合为‘整体’概念的兽,在抗拒里思绪震动。
‘这是我等发现的人类!’
‘当属于我等!’
祂们抗拒、祂们大喊,最终无法阻止。
久违的,兽再一次的感知到属于‘神’的伟力,曾流逝在三千年前最后的权能,威势在人间铺延。
流散的光下,是召选与呼唤的概念,与将英灵从英灵座上呼唤类似,但却并非灵子化。
藤丸立夏也不是英灵,只是更直白意义上的被召唤了而已。
――这同时也是兽惊怒的由来。
‘神’偏好完全之人,义人诺亚曾因听到启示而幸免于难,方舟的传说延续至今。
天之父也偏爱与圣者,太阳天至今都是圣人灵魂的归终之地,也曾派遣萨麦尔接引摩西的灵魂。
[会被抢走]
‘祂’这样想着,身体的某个部位传来延迟的钝痛。
光逐渐覆没过人类少年的腰腹。
那是原始而古老的隐秘,由陨星和石板引发的文明,天之父予以人类智慧与凋零,抵达翠绿色的应许之地。
像是呼啸而过的春天,一切的迷离交错、触手可及,不过水月镜花。
一切嘈杂而迷乱的声音都在他的耳中清晰,列车轰鸣、世界的心跳下,掩藏着人类文明的脉络。
翠玉录与亡灵书的颂唱,眼中所视为宇宙的以太流动……
“别怕。”无法看到未来的残片,立夏发现兽的千里眼失去效用……也就是说,之后的一切未来,都不再可视范围之中。
“现在的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那或许是机遇,也可能是危险。
立夏向着他们……祂,伸出手掌。降谷零与诸伏景光起初误以为是对方想要握住什么,但他们发现,那只年轻的手,是向两人之间的方位而来。
有着无比清晰而明确的目标,期待着他们所无法看见的……某个存在。
耳鸣中似乎振起远古的鲸鸣,苍老而嘹亮的海涛声动,似乎是遗存于三千年前的一场悲梦和欢喜,如此古老而不可追。
“美丽的世界,鲜活的生命,无限的可能……我想要的,都在这里了。”人类少年向兽祈愿,“或许你会愿意与我一起,在未来或许存在又或许不在的某一天,像白鸟一样飞回。”
作为旁观者,也作为见证者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被星星点点的光子禁锢在原地,他们没法发出声音,也无法再向前一步。
只是看着这洪流一样不可抗衡的一幕,年轻的人化作光的尘埃飞扬,最后只余胸膛与双臂。
脸孔在浓光模糊里,笑容滚烫。
――浓烈的悲怆感扑面而来。
不可视的命运,才可以被称之为真正的命运。
完全是规划外的一环,面对这篇漆黑的视域……和视域里唯一明亮的一角。
祂看到藤丸立夏,那个迦勒底最后的御主,人理的拯救者,违逆烧却的人。
他正伸长手臂,等待着兽的回答。
而名为‘盖提亚’的兽,也一如既往的,向他倾注了唯一的怜悯。
祂回应,祂到来,祂降临。
――祂回以手掌的探来与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