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不是在交谈吗。”立夏的声音有些颤抖,“就在刚刚,在昨天,在一直以来。”
他无法想象这个时代的不鲜活。
“因为是[书]嘛。”太宰治语调微微拖长,“想要改写世界线本身,就意味着记录。”
只有记录着全部的世界线,所有的可能性,才能将书写在白纸上的内容覆盖成‘真实’。
他们所站立的这里,本质上只是海市蜃楼一样的东西,是由光影和历史所投映的。
‘光年’为光传播一年的距离,所见一切都是过去的投映,可望不可及,只能见证。
立夏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这里只属于过去,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一次,是不属于他们的故事。
“这样的话……不就什么也做不到了吗。”少年在昏瞑里抬目,夜雾带着露气深重,他意识到残酷。
‘见证’是一种残酷,他们都只是历史的旁观者。
‘但并不是一无所得。’盖提亚。
在浮世绘风的呼吸法里,鸣震的刀刃和烧灼之中,音爆如鸣雷。
上六之鬼是一对兄妹,立夏听着和看着人类与他们的战斗,只有同时斩下堕姬和妓夫太郎的脑袋,才能让他们死去。
血鬼术的切割波及了立夏和太宰所站立的这块屋脊,却像是消融去了水波的深处,蓝眼睛里垂映出扭曲波痕,攻击的余威直接穿过他们,没有任何伤害。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亮银月光下的镜花水月。
……这样的结果。
除了一无所得以外,立夏想不到第二种解释。
兽与少年看着眼前迸溅的光和热,坍塌的屋脊与树的枝干,烧起来的阳炎,人与鬼的战斗彻底焦灼,陷入白热。
‘愚昧。’盖提亚。
祂呵斥着精神不振的藤丸立夏。
‘我等见证过人类三千年的挣扎,直到现在仍然觉得人类愚蠢而不聪明。’
“……那个。”立夏愣了愣后回神,嘀咕着反驳盖提亚“愚蠢和不聪明用重了,这两个词是一个意思。”
‘……愚蠢的救世主。’盖提亚。
魔神发出讥讽的笑,对于藤丸立夏的表现毫不意外,也没有像从前那样被激怒,只是犹有余力的看他。
还能不聪明到何等地步。
但最终,盖提亚的语调逐渐平缓,静到毫无沉晦……只是平淡,没有阴霾。
‘人类愚蠢而又脆弱,很容易死,所以努力和挣扎都很容易消失。’祂这样传达着一直以来认知中的人类。
于怜悯之兽而言确实如此,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也太脆弱,祂对于时间的认知与人类从来不同。
[兽]本身并没有衰老和死亡的概念,所以对于这些的认知都源自于人类,对盖提亚而言,一百年或者一千年都没有意义,但对人类来说不是。
祂甚至看不出几千年间的跨度里,藤丸立夏所说的‘人类的成长’,因为那些变化在魔神的眼中都过于微弱。
但时间对[兽]而言不存在实际意义这一点,是真实的。
所以……
‘再看三千年也没有问题。’
魔神的生命没有尽头也没有终点,或许能在某次休憩结束,恰好睁开眼睛注视时,就刚看到‘好起来’的那一天。
“……我们是一样的。”立夏感知着兽活跃的思维,若有所思的看着战斗中的猎鬼人。
他们会胜利的,会彻底结束恶鬼横行的时代。
在立夏所生活的现代没有出现过鬼,就是最好的证明,在[书]所记录的这个碎片上,藤丸立夏和太宰治即是鬼杀队活在人间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