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及旧事,季裁冰含笑感慨道:“小阿萤,你可真是我的伯乐,若你哪天也想从商,第一个告诉我,我要带你赚个金满仓!”
从萤轻轻摇头:“阿姊厚爱,可惜我志不在此。”
季裁冰问:“那你志在何处?”
从萤不答,目光越过临窗阑干,望着远近热闹的街景,出神了好一阵。
她对季裁冰说:“我今日来,是想将城东这两处布坊卖给阿姊。”
季裁冰闻言怔愣:“卖给我?”
从萤点头,取出几张纸契,呈在季裁冰面前。
“半年前你刚回京时尚说要自己经营,这是你们二房安身立命的家产,如今怎么突然要卖?你若是缺钱,我可以借给你——”
“裁冰阿姊,你先看看契约。”
季裁冰将信将疑地翻过几页纸,更加疑惑不解:“你要卖布坊,却不要我一次把钱结清,每年给你母亲两千两,直到她离世……小阿萤,你这到底是缺钱还是不缺钱,要知道这两处布坊每年的净利可不止两千两。”
从萤说:“我不缺钱,但也不想遭贼惦记。”
季裁冰似乎明白了什么,同情地叹了口气:“只是你这样做,太吃亏了。”
从萤说:“倒是有人给我开出了一次付清十五万两的价格,这钱我娘留不住,不如卖给裁冰阿姊,于你我都是好处。”
这两处布坊也是季裁冰的心血,她当然希望能买下来,但又不愿趁火打劫。于是她说:“这样,每年的期银,我给你加到三千两,否则我于心不安。”
从萤摇头道:“这两年生意不好做,布坊赚不来这么多,我来找阿姊帮忙,怎能让阿姊吃亏,何况……”
从萤想了想,还是将蔡氏联合外人排挤自家铺子的事和盘托出。她担心季裁冰会因此而犹豫,却不料季裁冰听罢竟摩拳擦掌,两眼放光。
“季氏家训,商者同战,谋高者胜。”
季裁冰说:“我这阵子只顾着数钱,好久没有出手与人斗了,想想就觉得期待。”
从萤见此放下心来,忍俊不禁地笑了,以茶代酒向她举杯:“阿姊是大谋大勇之将,从萤祝阿姊旗开得胜,早日破虏。”
两人续了壶茶,要了些糕点,开始就地详议契约的内容。因季裁冰的坚持,每年的期银从一千两增加到两千五百两,其中两千两给赵氏,另外五百两以小妹阿禾的名义存进季氏钱庄,任她需时取用。
提到了小妹,从萤倒是很难拒绝。
季裁冰向小二要来笔墨纸砚,要将议定的契约重新誊抄一遍,从萤在对面给她研墨,眼见着她写完最后一句,笔却悬而不落,忽然灵机一动,又添上了一行字。
“卖主成婚日,买主应依约为卖主添妆五千两。”
“阿姊!”
季裁冰抓起从萤的手,掠过朱砂印泥,将指纹按在契纸上。
“好了,契成!”季裁冰得意地扬了扬纸契。
从萤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再三拜谢过她。两人分别将纸契收好,季裁冰亲昵地挽上从萤的胳膊说道:“走,去布坊,我倒要瞧瞧谁敢排挤我季家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