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撒谎,只不过这种状况方才就已经解除了。
“令候。”燕澜的视线绕过姜拂衣,落在令候背后的光环。
分身没有法力,本体若是在附近,分身能够借用一些本体的力量。
燕澜狐疑质问:“我能够感觉到,你是从我身上借力。但你使用的力量我很陌生,你借用的,莫非是心魔的力量?你斩心魔,却要借心魔之力?”
令候却指了下姜拂衣:“你先回答她的问题,我再回答你。告诉她,你不会入魔,敢不敢?”
燕澜紧紧抿了好几次唇,才去和姜拂衣对视:“阿拂,原先在神殿中,我的确只是动了一点念头。但刚才令候要我将神髓抽出,交给漆,我心中实在是……他或许是对的,我或许真的动了一些魔心,因为有些事情,我想不通。”
“你说。”姜拂衣转过身,面对着他。
燕澜从她乌亮的眼瞳中,仿佛得了一些力量。
他逐渐平静,声线也趋近平稳:“依照令候的意思,心魔附着于神髓,我将神髓交给漆,漆便能以血泉净化,从而得到心魔存留的神威,为解当下的危机出力。代价是牺牲掉我。可我认为,我自己融合心魔,借魔化后的神威,同样可以出力。待危机解除,我有自信化解心魔,重回正道,不必牺牲任何人。”
说完,燕澜再次看向令候,“如果非要二选一,令候坚持他的选择,我为何不能坚持我的观点?前世替今生做主,他凭什么?凭他是神,我是人?”
“他要抽你的神髓,必须先过我这关。”姜拂衣扬了扬手里的小剑,坚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但他不允许你借用心魔之力,我可以理解。”
燕澜的眼神微微一黯:“你也不信我有定力战胜心魔,重回正道?”
燕澜的定力,姜拂衣从未怀疑过:“怎么会呢,燕澜,即使你最终决定以魔证道,我也相信你无论在魔道上走多远,都不可能有任何的行差踏错。”
燕澜眸光微动。
姜拂衣话锋一转:“但此事的重点,根本不在于你的心性如何,你能不能自控,你们两个的争辩根本毫无意义。武神大人心如明镜,满腹道理,但他大概沉默寡言习惯了,并不擅长讲道理。讲了半天,根本没说到点子上,难怪我外公见到他就跑,不想听他讲道理,觉得很烦……”
令候:“……”
他和燕澜一起看着姜拂衣。
“我们和这些顶尖怪物之间,力量悬殊到令人感到绝望。”姜拂衣望一眼波涛起伏的大海,“之所以还在努力,是因为坚信这世间总归是邪不压正,对不对?”
燕澜点了点头。
姜拂衣说:“如果为了压制邪魔,先将自己变成魔,以魔降魔,那即使赢了,也是输了。因为那些魔,最终将你逼成了魔。”
燕澜懂得她的意思:“阿拂,以目前的局势,只要能解危机,我认为手段是次要的,争这种输赢没有意义……”
“对我们的确没有意义,我们谁都可以入魔,你不行。”
姜拂衣仰头望天,又看向燕澜,“世人信仰神明,信奉的是正义和善道。而九位太初上神,则是九天神族的根基。其中武神,代表着天地之间的至高力量。你身为武神转世,在人间选择魔道,等于武神认同魔道才是天地正道,认同魔的力量乃世间最强。因此造成的影响,将难以估量。我觉着,这才是他想抽你神髓的真正原因。”
燕澜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还是沉默下来。
姜拂衣转过身,迎上令候微深的目光:“但您是杞人忧天,我再强调一遍,燕澜不会入魔。这些道理他都懂,您所谓的动了魔心,只是他得知我将有生死劫,一时的关心则乱。您分辨不出,是您不懂得这种关心,那是您自己的认知问题,不是燕澜的错。”
令候若有所思。
姜拂衣郑重道:“我可以向您保证,若是燕澜入魔,所造成的一切罪过,由我来承担。”
“阿拂……”燕澜不准她说。
姜拂衣扬起手臂,比了个手势让他闭嘴,目不转睛的看着令候:“您若坚持要处刑他,那您最好相信,您今后的满头白发,真有可能是我亲手造成的。”
令候不辩神色,幽幽转眸,看向一旁久不开口漆:“我本想处刑燕澜,将我们的神髓赠你,他不同意,姜拂衣也阻拦,你说怎么办?”
漆失魂落魄。
令候直呼其名:“漆,你若坚持,我可以和姜拂衣拼上一拼。”
漆的面色苍白如纸,有一些恼恨的看向令候,怀疑他别有居心:“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只说你一道分身没有法力,请我送你前来极北之海救珍珠,神髓之事半句也没提过,为何现在好像是我逼着你处刑燕澜一样?”
令候:“你也不赞成我处刑他?”
漆咬了咬牙:“我已经重复了好几遍,我不要燕澜的神髓,血泉你若能拿走,只管拿走,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