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时代,唯一觉得时光短暂的一次,是和奚昙从相识到分离。
如今和柳寒妆相处的每一刻,都让他疑惑自己从前的成千上万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李南音望着自己的掌心,传音符逐渐化为灰烬。
她忍住心痛,调整心情,回到人群里来。
姜拂衣已经安抚住了昙姜,此时看向她:“小姨……”
李南音打起精神:“好了阿拂,这时候,咱们就谁也别安慰谁了,谁还能比谁好到哪里去?”
昙姜道:“你性子果然洒脱,难怪我会赠你逍遥。”
李南音看向昙姜:“姐姐,况雪沉从来不是一个爱赌的人。他做事向来诸多考量,力求万无一失。他肯将最疼爱的弟弟,最放不下的责任,都交给阿拂,并且一句也不叮嘱,可见他是完全信任阿拂的。”
昙姜点头,她已经从他们所有人的言辞中,得到了结论。
她的女儿如今很强。
身为母亲,她难过又欣慰。
但想让她放心,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女儿有句话说进了她的心中,面对撕心,预言似刀。
不如离开这里,去面对怜情和逆徊生。
昙姜重新振作起来:“阿拂,撕心交给我,你无须有后顾之忧,撕心断然不是我们石心人的对手。”
见母亲终于舍得放她走,姜拂衣松了口气。
生怕母亲因为挂念她,滋生心痛,再被撕心所困。
姜拂衣望着上方:“娘,等会儿传送门会开到空中去。我和漆先上去,以免被撕心阻拦。”
“阿拂放心,他想要阻拦你,也得先问问我。”昙姜忍痛松开女儿的手,转身便朝海上飞。
“娘……!”姜拂衣控制不住,向前追了几步。
昙姜回头依依不舍地望着她,却并未停下。
直到母亲消失于视野,姜拂衣的眼泪才掉下来,旋即被她抬手抹去。
“阿拂。”凡迹星的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你放心好了,我们几个会拼死相助仙女,你现在只需要顾好你自己。”
姜拂衣回头:“义父,我虽然放心不下娘,却也不希望你们‘拼死’,活着才是我们的目的。”
凡迹星无奈叹气:“你莫不是以为,我们当下所为,只是为了报答仙女的救命之恩?”
姜拂衣知他有分寸,闷不吭声,看向了亦孤行。
亦孤行:“……”
他沉声道:“我知道在你们看来,我很愚蠢。但再怎么蠢,我如今已四百多岁,能活到今天,也说明我是有脑子的,是吧?”
姜拂衣:“……”
她招呼漆:“走吧。”
漆已经飞到了上空,正在等她。
姜拂衣御剑升空时,传音给欲言又止的商刻羽:“商前辈,我娘昨晚讲话很难听,令您颜面扫地。但我相信,‘狠狠’打一顿,应是鲛人王添油加醋。并且,她是不会强迫您的。”
商刻羽面露尴尬。
姜拂衣知道尴尬,也要解释:“我在记忆碎片中看到,我外公也和您一样,特别喜欢穿很鲜艳的红色衣裳。后来他捡到我疯癫的外婆,为了医治和照顾她,散发不便,经常将长发简单地高高扎起。我猜,我娘看到您,应是看到了我外公的影子。就像我长得很像外公,小时候,她也总是盯着我的脸失神。”
商刻羽微微怔。
他明白了,昙姜若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她父亲的影子,又怎么会狠狠打他?
更不会强迫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