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源稚生终于抵达了千鹤町。
他四下眺望,北望出去工厂云集的地方是崎玉县,南望出去是灯火通明高楼林立的新宿区,这个小镇位于东京都和崎玉县的交界处。
此刻刚刚下班,街上渐渐热闹起来,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站在门口跟熟客打招呼,鱼贩和水果贩都把摊位摆到了街面上,街上弥漫着章鱼烧和关东煮的味道。
他张开鼻翼呼吸街上温暖的味道,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人间。
烟盒中还剩最后一根,源稚生点燃这根柔和七星深吸一口。
“这边什么情况?”他转头问樱。
“最后的目击者是在上午报告给我们的,现在绘梨衣小姐可能已经被转移了。”
“这样啊。”源稚生脸色很难看,靠在轿车边大口抽着烟。
没抽两口就有人重重地敲他的车头,他扭头一看,居然是个路过的老太太。
老太太黑着脸指指他的烟卷,源稚生赔笑着点点头,把烟头摁灭在樱递过来的便携烟灰缸里,表示他对平民百姓的禁烟诉求很理解。
“乌鸦和夜叉呢?”他接着问。
“还在走访绘梨衣小姐的情报……按道理来说两个红发女孩走在一起很显眼才对,可是目前只有千鹤町这一个目击者。”
“……”源稚生无奈地扶额,发现拐走绘梨衣的人是陈墨童,还是在今天上午,虽然说他早就能意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么一个结果。
战后,宫本志雄跟他说,留守在须弥座上的三人全部失踪不见,联系上绘梨衣那边的情况,大概率就是被这群本部来的神经病们给拐走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跑的,直接跳海吗?真的是人类能够办到的事?
源稚生沉默了片刻,“樱,尽快找到恺撒小组的踪迹。”
“您先前不是说……”
“现在不一样了。”源稚生冷冷地说,“我有话要问他们。”
他原本让樱不用去特地追寻恺撒等人的行踪,毕竟这三人现在无法离开日本,整个日本都在通缉他们,这足够让他们焦头烂额一段时间。
但现在陈墨童带着绘梨衣越跑越远,作为哥哥的他逐渐焦急起来,再加上面临与勐鬼众的战争,扑朔迷离的局势使他预感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还有,带走绘梨衣这件事本身就很怪,本部的几个成员又不知道绘梨衣作为蛇岐八家秘密武器的身份,那为什么还会带走她呢?
他不能再留手了,必须尽快抓住一切能抓住的线索。
……
……
路明非悠悠转醒。
他贼兮兮地把眼睛睁开一线四下观察,可眼皮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还有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火烤了三天三夜,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脑袋像是裂开又被缝上一样剧痛。
他竭力让自己的眼神聚焦,模湖的视线里,海浪和云层在视线里倒退,粘稠的的海风扑面而来,腐烂的鱼腥味像是略过呼吸道直接灌入肺里一样。
明明是白天,天边黑得似乎和大地连在了一起,只有远处的海岸闪烁着零零点点的灯光。
首先他确定自己是活着,其次,他好像还在海上……或者说,他在某一艘船上?
此时发动机的声音要盖过海浪,而且他后背躺着的地方冰冷、坚硬、又超潮湿,大概是某艘船的甲板吧。
他努力回忆,最后连贯的记忆停留在他看见楚子航那双仿佛燃烧的黄金童上。
然后他的脑袋就宕机了,视野里只有漆黑无尽的海水中那条古龙被一分为二的场面和铺天盖地的尸守嘶吼着被核弹撕裂成碎片。
“师兄……”路明非艰难地说,声音像是喉管被烫伤的病人那样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