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在夜里,源始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还有吊瓶,他尝试动了动身体,疼痛一下子蔓延在四肢百骸,一张帅脸瞬间吃呀咧嘴起来。
真的被打的不轻啊。
半天缓过劲来,源始这才注意到一旁陪床有个人,房间一片昏暗,窗外月色正好,能看见天边的圆月。他眯眼仔细一看,陪床的是阿健那小子。
没有叫醒他,他目光转向窗外月亮,涣散了一会,不知道想了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在内心问系统,[现在什么时间了?]
【你已经昏迷一天了,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噢,兰和龙胆他们……]
眼睫轻颤,仿佛什么也无法击倒的少年神情恍惚,他看月亮的眼眸移开,被中的手紧握。
系统犹豫两秒,实情相告【进去了。】
[这样啊。]源始勉强的唇角勾了勾,他深呼吸一口气,目光直直凝视天花板。
思绪随瞳孔一起发散。
夜凉如水,仔细算算,马上要进入冬季了。
他的衣柜里夹克短袖很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买冬季的衣服。以前逛街,灰谷兄弟总会给出很多建议,他俩一直很潮流,眼光很好。
明明想还钱的啊,真的是,一个两个都不给他还钱的机会,说出去是会被嘲笑是个软饭男的。
十一月份过去,十二月份,貌似要过年了。
日本的过年是什么样呢?源始想到以前看的蜡笔小新剧集里的片段,过年时候,总是家人朋友一起吃顿饭热热闹闹。
家人朋友……
铺满群星寂静的深夜,空荡荡。
难以言明,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
胸膛颤动起伏,除了醉酒,即使死亡来到陌生世界,都没有哭过的少年眼眶发热,不一会泪盈满眼眶。
睫羽沾上水珠,他一声不吭,如同这个夜般沉默庄严。
有的人哭也不会发出声音。
系统知道,源始很少哭。
就像男生从小会受到的教育一样,男儿有泪不轻弹,四处为生机奔波的父母经常不在源始身边,他宛如野草般强劲生长。
第一次上工地,顶着烈阳在黄土沙地扛着压弯他脊梁的物件,少年没有哭。
开家长会时,他和其他没有家长来的孩子站在最后一排嬉皮笑脸,看着满座家长时没有哭;
暑假寒假伴随父母天南海北跑车,别人在卧室安然入睡时,他在货车后座床铺闭眼倾听高速公路上飞驰的车声;别人在雨天闲适休闲时,他顶着雨站在高高货堆顶为货物盖上帘布,雨中踩着边角怕它被吹飞;两三好友相约去逛街时,他已经弯腰给各地、各种身份、各式各样的长辈、大人发烟,喊叔喊姨。
年轻出入社会,和那些纨绔子弟交好玩乐,认识到了心照不宣阶层差距时,他也只是笑笑。
被刀一下一下刺入身体,血如泉涌,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小女孩直到生命最后一秒,他也没有哭。
他像野草,他是野草。
有他这样外貌资本的男人,很多数都有张扬的青春年华,而系统看到的,是他在明白生活的艰辛之后,还愿意迎难而上的坚韧,是他张扬伴随种种磨难的青春,最终停在十八岁的命运。
如是说,当看到那个总是嬉皮笑脸、在人面前坚韧如太阳的少年哭泣时,没有人会无动于衷。
【别哭……】系统吐露这两个字,任何安慰的话都无比苍白。
“那是我兄弟…系统。我们甚至再见面,没能好好的说上一句话。”
终于忍不住了,源始喉头溢出哽咽,颤抖抬起手握成拳,牙紧紧咬住,宛如一头被困的野兽,面对困境颓废无可奈何地巨大悲伤。
月光也不忍,光辉怜悯地亲吻他金色的发梢,夜是冷的,泪是烫的,心脏也是滚烫的。
【没有关系,nji,你知道的,朋友是在人生旅途中陪伴你一程的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是有长久的情谊。】
“我明白。”
【俩兄弟既然做了那种事情,那便是没有回头路的,你也最了解他们性格。进去也是好事,既然选择混社会,那么提前了解社会,接触那一面也是好的。】
事情做了,就没有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