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他刚刚踏进屋子,便听见病人在叫着。他急忙去厨房烧水,烧开之后,舀了满满一罐子开水,按照比例加入糖和盐,摇匀之后,才提入房间,又舀出一碗,待稍稍凉了些,用勺子,很笨拙地喂给病人喝。
病人微闭着眼睛,喝了一口,咂咂嘴道:“真好喝。”
“噢,那你就多喝一点吧。”他道。
病人睁开眼睛,看了看吴世勋。突然,他用心全力,一拳砸在碗上,“叭嗒!”一声,大瓷碗掉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一碗热水流了一地。
“你这是怎么了?”吴世勋惊讶地道。
“滚。”病人嘴唇哆嗦着,吐出一个字。
“你怎么了?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吴世勋惊讶地道。他的确不明白这个病人为何突然之间如此激动。
“滚。”病人更大声地喊道。同时,将仍然握在手里的勺子朝吴世勋扔了过来。但他被病症折磨得已经没有力气,那瓷勺子也掉在了地上,摔成两截。
吴世勋呆呆地站起身,不知所措。心里委屈到极点。他可是堂堂知军啊,朝廷正五品官员,现在却随随便便地被一个病人叫着滚蛋。
然而,下一秒,他便知道了病人发火的原因。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那是二十多天以前的事情,一个男人闯进知军衙门大堂,说要找知军大人反映一件事情。吴世勋见他神情严肃,倒也有几分重视。让那男子将事情说来听听。
结果那男子说,他的几位邻居先后得了一种郎中也叫不出名的病症。发病者上吐下泻,他感觉不大对劲,怕是什么瘟疫。希望知军大人召集城内有名的郎中诊视一下,然后采取防治措施,或者向朝廷反应。
吴世勋听完哈哈大笑,说这些治病的事情找他这个朝廷命官干什么?自然有郎中管着,他如果感兴趣,可以自己找郎中商量。
“你们可是官府,是管理着我们这个区域百姓的官员,现在百姓遇上难事了,你不出来管谁管?”
“有郎中啊,他们是专管治病的。”吴世勋振振有词地道。“我是官员不假,但我也不能什么都管,要不,还不被累死?”
“一般的病是可以找郎中。”男人据理力争道。“但现在这个病有点棘手,而且危害性很大,有大规模爆发的可能,故而才想请官府出来牵头啊。”
“你危言耸听了吧。”吴世勋不悦道。“这事就这样了,我还有事,你就先回去吧。”
不管眼前的男人如何请求,或者疾言厉色,吴世勋就是不听。最后还让棍棒将他打了出去。
现在,这一片区域成为重灾区,成了发病最密集的地方,而他的三口之家,已经死去两人,他也躺在病榻上,他见了吴世勋,能不痛恨吗?
“尸位素餐,尸位素餐啊。”病人用自己仅有的力气喊道。而吴世勋则已不敢作声。
或许,他自接触第一个病人开始,就已经意识到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的确没尽到责任。而当认出这个病人是谁、以及其家人惨状的时候,他的心被真正戳到痛处了。再想到南宁整个城市目前的状况,他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