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雪声音发翁。
“当年爹走时,她在灵堂里放了一把大火。”
危怀风心里梗着那一幕,难以入眠。
岑雪疲累不已,本来?都要睡着了,闻言一激灵,脸从他怀里仰起来?。
“算了,没什么。”
危怀风见她忧心,不忍叨扰,按着她脑袋压回去?,“是我想多了。”
岑雪人都醒了,岂能罢休。“你担心娘会为爹殉情??”
话说完,两人神情?都变了。当年那事,木莎是借自焚逃遁,可那背后的情?义并非是假。如今危廷大仇得报,她又已撇开夜郎国的一切庶务,是否会再动为危廷殉情?的念头?
“没有,她心里拎得清,不会犯傻。”
危怀风心里忐忑,可是说出来?的却是否认的话,也不知是在安抚谁。
岑雪沉默,抱着他腰,脸贴在他胸膛上,良久道:“有你在,娘便仍有牵挂。在世上有牵挂的人,是不会离开的。”
可是,这天以后,木莎忽然把岑雪叫去?小花园,指着田圃里栽满的花卉,一样样向她详细介绍。
铜钱草、菖蒲、水仙要勤浇水,一日至少两回,杜鹃、海棠、山茶则三五天浇一次即可。修剪枝叶、松土换土这些也都是讲究的活儿,一样没留神,就有可能养坏花草,前功尽弃。
岑雪心里便不安起来?,笑?问木莎何故提起这些。木莎也笑?,指着墙角的一丛石榴花,说:“夜郎有句古话,大概是说花养得好?,家里便能兴旺。草木都是有灵性的,你若感兴趣,也可以养一些。”
岑雪应下,心里仍是有些疙瘩。
次日,危怀风下朝来?,角天跟在他后头,道:“少爷,后面是有什么要出门的计划吗?”
危怀风说没有,角天便挠耳:“那夫人今日置办车马做什么?东西也搬了不少,看情?形,像是要出远门呀。”
危怀风一怔,倏地有所?感应,掉头便往木莎的住处走。岑雪从夏花那儿听来?这件事,也匆匆赶来?。夫妻俩在院前会合,看着正在里面搬运行李的木莎,心慌神乱。
“这是做什么?”
危怀风沉声。
“搬行李。”
木莎面不改色。
“去?哪儿?西陵?”
危怀风似乎是气愤,声音都有些抖。
木莎笑?笑?:“不是。”
“那是哪儿?”
“先回一趟夜郎。”
“去?夜郎做什么?”
危怀风陡然想起月亮山禁地里的那一座合葬墓,危廷的衣冠冢藏在那里,她的生命树也长在那里……他胸腔激震,血液像要凝结,整个人快不能自控。
“喝喝米酒,吃吃牛肉,看看月亮。”
木莎垂着眼睑,笑?着说完,望一眼远方,“这儿不是我待的地方。”
岑雪心里蓦然一酸,拉住危怀风。
危怀风如鲠在喉,数不清的念头堵在心间,难以平复。
“当然,也可能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木莎走过来?,拍拍他肩膀,接着看岑雪,“这臭崽子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