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郁点头:“是啊,我就是这么残忍。”
鹿昭却有些自暴自弃:“嗯残忍……反正,反正我也看不见了……”
这是盛景郁不允许,她接着就又道:“你看得见的。我会带着她去你坟前祭拜。”
“盛景郁……”挣扎着,鹿昭的声音比刚刚高了许多,在她的恼意之下,是满眼的委屈,“你不要太,太过分了!怎么……你怎么能这样……渣o。”
“是啊,我就是这样薄情寡义。”鹿昭的话,盛景郁照单全收,甚至还帮她延伸,“你要是不睡,我会一直在你身旁,如果你睡过去了,我说不定就会这么做了。”
鹿昭听到这里,或许是太疼了,眼泪蓦地就从她的眼眶里掉了下来。
她软绵绵的枕着盛景郁的手掌,一颗脑袋沉甸甸的全都压在了上面,表示道:“这,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盛景郁点点头,抬手替鹿昭擦拭着眼泪,捧着她的脸,轻声安慰着,“乖,很快就到医院了。”
鹿昭也不知道从出事的酒吧到程辛的医院究竟有多远,她就这样躺在这窄窄的急救床上,抬头望着,借光数着盛景郁的眼睫。
过曝的光将那一束束的眼睫均匀的染成金色,配合着那灰银色的瞳子,是冷调的优雅,就像从西方神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女神。
时间的界线变得模糊之又模糊,也不知道是过了几个红绿灯,又或者她们的车子现在还停在红灯下的路口,鹿昭感觉程辛给自己的药物起作用了,在某个临界点上,她的精神恢复了些。
盛景郁感觉自己垂下的袖口被人扯动着,低头就看到鹿昭正看着自己。
那苍白的唇瓣上下一拨,声音比刚刚清晰些:“盛景郁。”
“怎么了?”盛景郁轻声回应着,将自己的视线全都落在了鹿昭身上。
“你真的会找别的alpha吗?”鹿昭问道。
盛景郁还停留在刚刚不让鹿昭睡着的阶段,轻哼着从鼻腔里“嗯”了一声,“你睡过去了,我就只能找别的
()alpha了。”
霎时间,鹿昭的鼻尖就被倒灌进了一阵冷风,酸胀拧痛全都挤在了一起。
这样的疼似乎来的比刚刚止血还要难以忍受,鹿昭那原本笔直放着的腿慢慢瑟缩在了一起,一点一点的,像是要将自己变成一个小婴儿。
白炽灯的光依旧刺的人眼疼,鹿昭目不转睛的看着盛景郁,说话间眼眶里的泪水就更多了些:“我的意思是说,你除了我,其他alpha也可以吗?”
“忘记曾经爱过我也可以吗?”
刚刚只关注着不要鹿昭睡着,盛景郁也是现在才察觉出鹿昭情绪的不对劲。
那怕就是刚才,鹿昭的眼泪好像也并不是因为伤口处理止血来的太过疼痛,她是听到了自己说自己会在她睡去死后再找别的alpha,是意识到她真的会被自己忘记才流出了眼泪。
她的占有欲跟刚刚在巷子里时一模一样,甚至有增无减。
盛景郁心兀的就被拧了一下。
鹿昭的身边没有任何亲人,或者说没有任何爱她爱到极致的亲人。鹿絮、司了了之类的自然不用说,她的爷爷秦倖觉也是爱权利金钱胜过爱她。
爱她的人都走了,无亲无故。
她就像是没有根的漂萍,被水流裹挟着,无声的飘远,无声的离开,永远都是被排在后位的那个选择。
除了在自己这里。
如果自己也不记得她了,那就再也没有人会记得她了。
鹿昭的这个问题,或许也可以换一种问法。
——“老师会救我吗?”,“如果有一天我被恶龙抓走了,老师会救我吗?”
等了好一会没听到盛景郁的答案,鹿昭似乎有些失去耐心了。
她握住盛景郁的手,偏执的又委屈的要她给自己一个答案:“这个问题对你很难吗?还是说你是在权衡?”
鹿昭问的声音比刚刚大了些,而再次听到这个问题,程辛也抬起了头。
并不宽敞的车厢里有着两双眼睛,它们都在等待盛景郁的回答。
可盛景郁始终有且只有一个回答。
“不难。”
盛景郁轻轻拨动了唇瓣,那冷清的瞳子在光下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清澈,瞳孔的中央只有鹿昭一个,就像过去两次,鹿昭问盛景郁会不会救她一样:“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