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家?去他们家打听什么?”
“哎呀,去打听就知道了。”
这话模棱两可糊弄糊弄得了,真说清楚,林茈玉自己都张不开嘴,别说封建古代,就算现代都少见有玩得这么花的。
胤祐被她说得莫名其妙,但自打成亲之后她说的话几乎都应验了,所以这件事他也放在了心上,回府就安排人探听消息去了。
佟家已经连着出了两个皇后,现任的贵妃也是出自佟家,是佟国维的庶女,佟家这个皇亲国戚在朝中坐得稳稳的,昔日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相比之下,赫舍里家就大大不如,即便是被隆科多抢了妾室,即便是被隆科多的妾室将女儿虐待致死,都不敢放个屁。
所以,要从赫舍里家打探消息就比从佟家打探消息容易多了。佟家众人畏惧隆科多和李四儿,赫舍里家总能找到几个知情且会开口的。
林茈玉指路指得明白,佟国维的丧事还没办完,胤祐就把事情打听到了,听得瞠目结舌。
“所以,隆科多把岳父的妾室,抢走了?”
典妻卖妾古来就有,即便不为法律所容,但民间常有私下交易者,屡禁不止。可抢走岳父的妾,这就真的是从哪方面都说不过去了,连见不得人的交易都算不上。
不说别的,就说隆科多作为女婿,是怎么和岳父的妾勾搭上的?
别人暂且不论,就拿胤祐自己讲,他只听林茈玉说过林如海后院有两个姨娘,其中一个是林瑾的生母,但这两个姨娘他只在林家大事的时候匆匆见过两回,连是白是黑、是胖是瘦、是圆是扁都没记住。
别说林如海的小妾,他连自己亲爹的小妾才认识几个?逢年过节给几个嫔位以上的娘娘请安还能认识,底下的谁认识?
女婿抢岳父的小妾,想想都震惊的程度。
“你确定,那是隆科多岳父的小妾?”
“哎呦,王爷,奴才都说三遍了,是真的。而且隆科多还威胁他们不准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当初为怕事情闹起来还死了不少人,这是过去许多年,他们瞧着时过境迁放松警惕,才打听出来。”
赵诚也觉得稀罕,他跟着胤祐办事,在京城东奔西走这么多年,各种见不得人的秘密也听过不少,但这么炸裂的真真是头一回。
“听说这个李四儿专横跋扈,隆科多娶红带之女为妾,被这个李四儿逼得上吊自尽了,而且死后连个墓碑都没有,随便用个草席子裹着扔出去的。”
“红带子?你没听错?”
“没有,这话借给奴才八个胆子也不敢乱说啊。”
黄带子、红带子、紫带子,都知道黄带子最尊贵,但红带子也是宗室,虽然是远了些的旁支,可往上追溯都是一个祖宗。
也就是说,留着皇室血液的女儿嫁给隆科多为妾,被李四儿活生生逼死了。
胤祐靠在椅子上,眼神直愣愣地盯着房梁,挥手让赵诚退下。
房门关上,屏风后林茈玉走出来,咂舌摇头:“竟然这么张狂,连我都没有想到。”
史书上记载最有名的就是李四儿“致原配若人彘”,有关“红带之女”提及确实不多,但对皇室来讲,逼死红带之女可比致原配若人彘更严重,因为这不仅仅是佟家家风问题,更是对皇室宗亲的蔑视,事情传出去,所有的红带子都会一致将其视为敌人。
“只是人已经没了,又是被逼死的,恐怕证据不好找。”
“证据?京城中没有证据的事情多了,捕风捉影的事更是层出不穷,不过眼下不是将事情揭露的时候,话也不能从淳郡王府传出去。”
胤祐忽地转过头,盯着林茈玉的眼神格外认真。
成亲之初,林茈玉还没有从家中无忧无虑的状态完全转换成皇子福晋,说话行事难免有所疏漏,那个时候胤祐总是会纠正她。后来日子久了,她慢慢适应福晋身份,这样认真的眼神许久不曾见了。
“你的意思是?”
“等。别说隆科多现在还没有妨碍到我们,就算妨碍到我们也要忍着。佟家两位皇后一位贵妃,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就绝不能打草惊蛇。”
要想扳倒一个人,有时候并不是一个罪名就足够,尤其是佟家这样的存在,毕竟对康熙而言这是他的母族,也是他最亲近的表妹的娘家。
哪怕是最如日中天时候的胤礽,都不能保证能压倒佟家,何况是胤祐?他不是太子,更不是雍正。
只要佟家没有踩到他头上,李四儿的事他或许永远不会拿出去,这是他站在自己位置上做出的对他最有利的判断。
两人对视片刻,林茈玉视线下垂:“我明白,你是对的。”,